然後他的身體瞬間化成一片片雪花,飛散在整個天空裏。
“九嵐!”
“娘娘,娘娘?”蘇晚涼尖叫著從夢中醒來,突兀地挺身坐了起來。她一側眼就看到了在一旁一臉惶恐的竹兒。
蘇晚涼揉了揉生疼的太陽穴,往四周瞅了瞅,依舊是金碧輝煌的床榻,一盞蠟燭剛染上。方才的那個隻是夢。她自覺失態,很快便恢複了淡漠的神情,壓下語氣裏顫抖問道:“幾更了?”
“五更。”竹兒低著頭回答道。
蘇晚涼趁著燭光,瞥到屏風後印出來一個僵直的身影,緊張地握著劍。
“山風。”她喚道。
“是,娘娘。”黑色的影子動了動嘴唇,隔著屏風傳進來的聲音,顯得沒有溫度。
“進來。”蘇晚涼麵色蒼白地靠在軟枕上,聲音聽起來還是有些異樣。
山風又有點猶豫,但是在蘇晚涼第二次命令之前,還是饒過屏風進來了。
“往後你便在榻邊守著本宮睡。”蘇晚涼有些疲憊地說道。
“屬下不敢。”山風不敢抬頭看蘇晚涼。
蘇晚涼抬起眼,側頭看他。她的目光對上他漆黑的眸子,像極了九嵐的那雙眸子,隻一眼就覺得無比的安心。她淡淡地說道:“本宮宮裏的規矩和外麵不一樣。”
“屬下不敢逾矩。”
“這是命令。”
山風沉默許久,才道:“屬下遵命。”
“竹兒,熄燈。”蘇晚涼動了動身子,重新蓋好被子,頭枕到玉枕上,卻已經睡不著了。
“山風。”
“屬下在。”山風跪在地上答道,直裾的下擺散開,像是鋪開了一幅畫。
“你的眼睛,長得真像我一個故人。”蘇晚涼的聲音在一片漆黑裏,格外空靈。
山風久久沒有回答。
宮裏的一日總是過得無比漫長,總是在不停重複。結束了一個斷斷續續的夜晚,新的一天在晨曦微露中到來。
蘇晚涼起得晚,睜開眼時已經是昭原下朝的時辰了。
山風一直跪著守在蘇晚涼榻邊,見到她醒了,說道:“娘娘,需要喚竹兒姑娘嗎?”
蘇晚涼沒有回答,而是瞥見他跪著的姿勢,說道:“跪了這麼久膝蓋不疼嗎?”
“不疼。”
“那你站起來給本宮看看。”
山風依舊跪著,沒有動身。跪了這麼久,腳早就麻得跟不屬於自己似的,一時如何站得起來。
蘇晚涼心知肚明,也沒有為難他:“本宮並沒有叫你跪著守夜,往後你坐著。”
“屬下不敢。”
“本宮宮裏的規矩與外麵不一樣。”蘇晚涼掀了被子,赤裸的雙足踩進榻邊的一雙鞋子裏,坐在床邊。她也沒顧什麼宮廷規矩和禮節,伸手就將山風扶了起來。
山風下意識地避開蘇晚涼的手,說道:“娘娘,主仆有別。”
他自己撐著床沿站起來,膝蓋僵直,身子也有些踉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