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晚涼收回聲音裏的恨意,淡漠地回答道:“臣妾這兒晦氣。”
昭原對上她淡漠到了極點的語氣,甚至不知道用什麼樣的口氣去回答,隻得意簡言賅,免得露出破綻:“朕不覺得。”
蘇晚涼垂眸不再看昭原,隱隱有種失控的情緒在她眼裏流轉:“那就隨皇上。”
“朕晚上過來。”昭原苦笑,起身推開殿門出去,龍袍的顏色在陽光下有些紮眼,孤獨的帝王黃。殿門又緩緩地合上,方才被穿堂風吹散去的熏香又妖嬈得纏繞在一起。
蘇晚涼麵不改色地端坐著,神情冷漠得觸不可及。許久,她從沉思中回過神來,眉頭微蹙,自言自語道:“不想了。”
她舒展開表情,收起一副愁容,眉眼淡然,對著外麵喚了一聲:“山風。”
“娘娘。”他從殿外進來。
蘇晚涼的語氣聽起來比剛才輕鬆了不少:“你方才笑什麼?”
“屬下方才失禮了。”山風沒有正麵回答。
“是笑本宮如此不守規矩的人還端著樣子說自己守規矩嗎?”
山風麵無懼色,毫不遮掩地說道:“是。”
蘇晚涼未再板著臉,輕輕抿著嘴,遮住了幾分笑意的弧度。她說道:“嘲笑本宮,本宮能罰你嗎?”
“任憑娘娘處置。”
蘇晚涼偏著頭想了一會,說道:“本宮還沒想好,先欠著。下午時辰還早,同本宮出去練劍。”
“娘娘,太醫叮囑過您不可劇烈活動。”
“囉嗦。”蘇晚涼側了他一眼,站起身朝外走。
“娘娘。”蘇晚涼已經走到了殿門口,而山風出乎意料地沒有跟上,依舊站在原地,誠懇地喚住了她。
“怎麼?”習慣了山風的順從,蘇晚涼對他突然的不服從有點不耐煩。
“練劍求的是心平氣和,娘娘這樣殺氣很重,是無法有長進的。”
蘇晚涼怔住。她一開始就知道自己的計劃不是萬無一失的,如果無法讓左溪死,那就隻有用最原始的方法。左溪的武功造詣太高,縱然是以前的她也與左溪硬碰硬,也沒有多少勝算。通心蠱在維持她三年心脈之後如今已經日漸衰弱,她每一次禦蠱都等於在消耗自己生命裏。所以才會有她現在日日都去練劍。可是確實如山風所說的,也是她一直忽略了的,欲速則不達。
“本宮也沒有辦法。”她背對著山風,聲音隱約的淒涼。
“既然沒有辦法,娘娘大可以不必背負那麼多。”
蘇晚涼回頭,眼神裏是不加修飾的怒意:“本宮何時需要你來教。”
“娘娘,沒有人在逼你一定要報仇。是您自己同自己過不去。”山風至始至終謙卑地垂著眸與蘇晚涼講話,卻字字如刀鋒般淩厲。
“不報仇,我活著做什麼。”晚涼溫柔的柳眉透著徹骨的寒冷。
是的,除了報仇,她已經沒有活下去的力量了。
說畢,晚涼突然想到了什麼,盯著山風,聲音從冰冷突兀地轉為難以遏製的激動:“你如何知道本宮要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