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盞茶的功夫過去了，戲台上柳真真已經露麵，候真站在離宇文護身後一步開外。場上觀眾偶爾瞧瞧戲台上的佳人，時不時又轉頭看向高台上的神秘少年。
笛聲悠揚而起，宇文深一聽開頭便知道自己已經失敗。眾人很快也聽出這個手持玉笛的少年，便是剛剛那個幕後吹笛之人。
原以為如此爐火純青的技藝，應該是出自一位老者之手，萬萬沒想到竟是一位相貌俊朗的翩翩少年。
更讓人驚奇的是，這一首曲調竟比之前那一首琴笛合奏，更要離奇。琵琶配玉笛雖不是什麼新奇的組合，隻是演奏出來的曲子，卻不似傳統樂律那般風格。
乍聽之下離經叛道，細細品味卻又別有風味。相比之前那首明快動人，這首曲子似乎意境更加深遠。
仔細琢磨，似乎能感受到曲中上元節歡鬧氣氛，漸而轉入高潮，曲風偏向淒涼。卻在關鍵時刻峰回路轉，眾人會心一笑，長舒一口氣，頓覺心曠神怡。
元氏靜心聆聽著樂曲，忽然發現對麵戲台上的女子目光一直盯著看台方向。定睛望去，這才發現柳真真目光都在候真身上，偶爾流轉到夫君身上，也隻是客氣一笑。
此女年輕貌美有才情，更難得的是並沒有狐媚之氣，也沒想過勾搭自己位高權重的夫君。元氏臉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對柳真真好感大增。
宇文護眼尾的餘光掃過，很快便察覺到夫人神色變化，頓時欣喜萬分。看來這個柳真真還真有些本事，連夫人都略帶欣賞之意，想必不是一般女子。
宇文護目光隨意望過去，正好對上柳真真的目光。兩人短暫對視，對方淺淺一笑，眼光隨後轉向別處。
還真是個絕色女子！
正是風華正茂的年紀，眼波流轉，千嬌百媚，正如年輕時候看到的那些妙齡少女那樣，嬌豔欲滴，明豔動人。宇文護心神搖曳，似乎很享受這樣的時光。
不知是因為樂曲與以往演奏的曲調大不相同，還是因為宇文護這些年忙於正事，甚少接觸妙齡女子。這一次猛然細細打量柳真真，總覺得此女與眾不同，有種特別的風味。
再轉頭看向一臉專注的候真，年少真卻從來不輕狂，大部分時候沉穩剛毅，偶爾也會的調皮可愛。
總覺得他好像一個人。
那個人也曾是個招人喜愛的俊朗少年，也曾像候真這樣少年老成中又帶著一絲真可愛。
超群脫俗的少年人，不管哪個當權者都會喜愛。隻是沒想到後來十多年，有些人會讓人失望，會讓人憎恨，甚至讓人恨不得殺之而後快。
不知道候真會不會成為第二個他，不知道這一次自己看中的人，會不會再次讓自己失望，甚至成為自己的仇敵……
嗯？結束了？宇文護聽到聲勢浩大的喝彩聲，這才意識到剛才想的太投入，差點代入其中，無法分辨真相。
候真輕輕向宇文護行禮，隨即又向侯家兩位長輩行禮，方才緩緩走向看台。宇文護瞧了瞧身旁兩個心腹愛將，再想起這個少年的身份，頓時踏實了許多。
候真也許會成為第二個他，但是絕對不會重走他的後路。既如此，或許可以好好培養這個少年，日後不定又多了一大助力。
“大塚宰，再過半個時辰表演就要結束了，接著便要選花魁了。您要不要也……”
“讓夫人選吧。”
元氏悄悄瞧了一眼夫君的眼色，溫和的看向那官員。“妾身覺得剛才這位真真姑娘似乎挺不錯。”
“那就依夫人的意思。”
“下官明白。”
宇文護力捧柳真真的消息私底下迅速傳開，那些尚未決定投注的官員和貴公子，聽到這個風聲，頓時便有了主意。
觀眾席上一時間風向大變，表演尚未結束，柳真真獲得花魁的事情，卻早已板上釘釘。候真剛剛回到自己的座位，侯石便將四處搜羅到的消息悄聲告訴了候真。
看來自己還是太年輕，想的太簡單。這樣的比賽，拚到最後，決定勝負的不僅僅是花娘的才藝，更多的是金主背後的實力。
大塚宰一出手，誰能擋的住？早知道事情如此明了，當初想那麼多幹嘛，直接想辦法吸引宇文護主意不就成了。
以後做什麼事，還是得透過現象看本質。這次要不是瞎貓撞死耗子，歪打正著了，隻怕辛苦那麼久都是白忙活了。
候真正在反思人生，宇文深死死盯著眼前的少年，越來越覺得此人麵目可憎。自己花大價錢力捧的女子，本來就快要登上花魁之位，偏偏被這家夥橫插一杆子，所有努力都付諸東流，夢想也化為泡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