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間極小的屋子裏,除了身下的一塊床板,其餘的什麼都沒有。
屋子是密封著的,隻有一個門是出口。
紀染爬起身,摸索著走到門邊,試探般的推了推門,意外的是,門開了。
屋外的陽光燦進眼底,紀染擋了擋眼,等到好不容易適應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眼前,是一片樹叢林茂的園子,和一般的園子不同,園子裏砌了天然的水池,水池邊則是綠茵盎然的草木。
“這裏是,什麼地方……”紀染輕聲嘀咕著上前,忽然耳邊傳來一陣熟悉的刷刷聲,是蛇!少年警惕地扭頭,卻見他身後的小屋前,不知何時竟爬滿了各種蛇,毒如草莽,色彩斑斕,品種各異,偏偏竟能身處在同一個空間。
當他慢慢抬頭,臉上更是蒼白了顏色,隻見小屋的屋頂上,同樣爬滿了各種花紋奇特的毒蛇,它們吐著信子,盯著他,顯然來勢洶洶。
紀染終於明白,自己被丟進了一個什麼樣的地方!
“薩布裏唆……唆唆……”
紀染嚐試著對它們開口,這裏想來是那個男人專門用來養蛇的園子,那個男人把他丟到這裏麵來,是要殺他嗎?
那成結的蛇群在聽到他發出的聲音後,紛紛吐出信子回應,方才那洶洶的氣勢頓時收斂了不少,不一會兒,便紛紛散去,鑽入水池,滑過草叢,有的掛在樹枝上,有的還蜷在太陽底下,真是奇景。
紀染鬆了口氣,正想著是不是回小屋裏去,卻見園子裏的蛇群忽然又騷動起來,順著蛇群騷動的方向看去,隻見一人慢慢錯開蛇群走了過來。
他的身上撒了雄黃粉,蛇群紛紛避讓開去,紀染看著那人一步步走到自己跟前,卻不知,他要做什麼?他剛剛在園子裏對蛇群說話的情景,是不是也被這個人看到了?
來人正是先前的啞奴,他麵色沉沉地走到少年跟前,盯著他好半晌,忽然張了張嘴,聲音略帶沙啞地開口,“你得離開。”
紀染愣了一愣,下意識的問,“你要帶我去哪裏?”
“你得走。”男人忽然拉過他的手,在他手心上迅速寫了一個字,紀染頓時驚大了眼看著來人,不確定似的,“你要救我?”
啞奴點點頭,忽然掏出一個類似蛇口的模子,壓著沙啞的聲音迅速說,“醒了以後,往城外西麵十裏,那裏有一處人家,請他們收留你,就說葬雨讓你去的。”
“葬雨?”少年還在莫名中,麵前的男人忽然迅速出手,手上的模子頓時在他手上鑿出兩個血洞,少年痛得臉色猙獰,便見血洞處緩緩流下鮮血,然後慢慢的傷口變成了紫青色。
少年覺得意識在迅速剝離,慢慢的陷入一陣黑暗之中。
啞奴又如是在少年身上鑿了幾個血洞,傷口看上去就像被蛇群圍攻後的青駭嚇人,布置完一切後,啞奴轉身,故作慌忙地跑了出去。
皇甫靖因為唐木的到來積攢了一胸腔的怒火,本想讓人把那個少年帶過來虐打發泄,沒想到,帶過來的竟然是一具屍體。
英挺的麵容有些猙獰地瞪著地上的屍體,皇甫靖的聲音夾雜了怒氣,“這是怎麼回事?怎麼就死了?”
“王爺喜怒啊,方才啞奴去蛇園,結果就發現這少年出了小屋被蛇圍攻,我們進去的時候,就已經是這個樣子了。”
皇甫靖被唐木撩起的怒氣無處可發,隻好抬腿將地上的奴才一腳踹翻,又看一眼地上遍布了蛇咬的屍體,頓時一臉嫌棄,“還以為是個厲害的玩具,沒想到也是個沒用的東西。”
這麼一來,他連讓唐木發堵的把柄都沒有了。
“還愣著做什麼?既然人死了就拉出城外丟了!”皇甫靖說著,頓了頓,忽然又笑了起來,“不過動作不用太隱蔽,總得讓木王的人去亂葬崗把人領回去才行啊。”
唐木能為他親自上門找他要人,說明這人不是什麼無關緊要之輩,要是他看到這少年的屍體,也不曉得是什麼有趣的表情呢。
想到這裏,皇甫靖原本肆虐的心情頓時舒坦不少,一轉眸,又望向一旁的劉請,“聽好了,這個人隻是我買來照看蛇園的仆人,誰曉得他自己不當心被蛇咬死了,本王可不知道他是木王要找的人。”
劉請聽到這話,頓時會心一笑,“屬下明白。”
紀染的屍體被兩名小廝抬出院子,啞奴站在院外,照例將一枚蛇葉塞進少年的口中。
那抬屍體的小廝不以為然,“人都死了,還塞這玩意兒做什麼?”
另一人說,“他們養蛇人有這規矩,被蛇咬死的得在嘴裏含一片蛇草,來世投了胎就記得離蛇遠一點。”
兩人一邊說著一邊走遠,啞奴眼看著兩人走遠,慢慢轉身回了蛇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