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心病還需心藥醫(1)(1 / 1)

“心病還需心藥醫,解鈴還須係鈴人。”

晴朗的夜晚溫涼悄然,淒涼的明月清輝蜿蜒,銀河早已入睡,暗夜的行者才蠢蠢欲動,

小徑隱藏在蒙蒙夜色中,黑色的影子不急不緩的移動。借著明亮的月光,方才看得見那低頭沉吟的人,卻是浮雲公子身旁唯一的小廝,若魚。

在這暗夜裏的若魚,似不同於白日裏傻愣愣的模樣,倒多了幾分淩厲,多了幾分的肅殺,渾身竟讓人覺得靠近不得。

近來,許多的事都進展太過順利,他反倒是有些不安。就如先生,這幾月裏天天笑得溫文爾雅,隻是總隱約覺得先生在計劃什麼,安排著著什麼,仿佛在哪個不經意間就要消失了一般。

他不知道在鏡花島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他想,也許先生病了,是心病了。就算是他尋來了千載難逢的長生果,也是醫不好的。

可他沒辦法,他沒有辦法勸先生打開心結,也沒有辦法替先生受災受難。有時想,老天爺真不公平啊!他這樣滿手鮮血的惡鬼都能活得自在,為什麼先生那麼聖潔的白衣卻要活在地獄中?

這麼些年,他才知道作為人是怎樣活著的。白天的世界五彩繽紛,陽光溫暖明媚,碎碎雜雜紛紛擾擾。

他是感謝先生的,也是敬佩先生的,所以這些年才會不離不棄死心塌地地跟著,先生像他始終追隨的太陽,如果……他該怎麼辦?

正思慮之際,卻見牆下隱隱有什麼生物在動。放輕步子慢慢挪近,才見是有人抱膝坐著,頭也埋在臂窩裏,肩頭一顫一顫,莫不是哭了吧?

若魚慢慢蹲下身子,也沒尋常二人抬杠的氣勢,聲音竟有幾分溫柔:“怎麼了?”

安歌抬起頭來,紅腫的眼眶還掛著淚珠,見若魚又扭過臉去,隻是拿手輕輕拭去眼淚,咬著嘴唇不說話。

若魚也順著牆與她並排坐下,耐心地又問:“怎麼啦這是?”

“沒事。”安歌努力扯出一抹笑,聲音嗚咽不成聽,嗡嗡地又道:“若魚,如果我走了,你要好生照顧先生。”

“沒事不屋裏呆著,爬牆出來掉珍珠?淨說些什麼胡話。”若魚含笑地又問,“何況你能去哪裏?”

“回家!”安歌賭氣一般地說,她隻覺這諾大的浮雲山莊沒有她再呆著的餘地了,她愛的人愛著別人。她不忍心,也沒有勇氣,看他為另一個女子神傷。

她想逃,逃離這裏,然後忘了他,忘了宛丘。可是,真的能說忘記就能拋得幹幹靜靜嗎?那她遺落的心呢?

“既然想家了就回去,過兩天再來就是?還交代什麼?”若魚僵住了上樣的嘴角,頓了頓,難得溫柔地說。

或許他已猜到發生了什麼,左右不過與自家先生有關。明眼人都看得出這丫頭的心思,這些日子的細心照料他也看在眼裏,他雖常與她鬥嘴吵架,卻是也認定她是山莊裏的一員。

以為她是不同的,對先生而言安歌是和意外,她天性聰穎靈慧,向來也懂先生的憂傷,本以為她會融化先生築起的冰牆。

安歌抬頭也笑了笑,似乎方才失落的人非她,聲音還有些沙啞,半調侃地說:“若魚竟也會這般溫柔?”

說罷,安歌自己又笑得更加暢快,眼淚卻不應景的溢出眼眶,出賣了她假裝的堅強,暗戀失戀的酸酸楚楚,一時又化做淚,落……沒入泥土。

若魚也不與她計較,隻是歎了口氣,一躍坐在牆頭,低聲地說:“你離開了,先生會難過的。”

安歌怔怔地坐靠著牆,自嘲地勾了勾嘴角,喃喃自語地道:“他怎麼會難過?”

她於他,不過是萍水相逢的孤旅過客,不過是受人所托的不得已,不過是他身邊死皮賴臉的丫鬟糾纏。

他可會難過?因為她要回家了,因為她想離開。不會的,他心裏隻住著一個人,那人卻不是她。安歌低頭盯著地上的枯葉子發呆,久久才平靜地說:“你不必管我了,我靜靜就好。”

若魚也知安歌性子,也不再打擾她,緘口不再言語,抬頭靜靜地望著皎潔的月亮。喟然良久,才跳下牆頭,邊搖頭邊往靜園走去。

抬望看靜園,空空蕩蕩竟有一絲蕭瑟淒涼。黑乎乎的一片,也沒有一盞燈亮著,真是奇怪,先生就算是入夜也得點著燭火。今夜……莫不是出了什麼事?

若魚這般想著,愈發覺得不安,提腳不覺地加快了步子,匆匆忙忙地上了樓梯。

半開的門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