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蹄噠噠,揚起飛雪漫天。誰也沒注意到,那緩緩抬起頭來的女子,嘴角浮起了一抹冷冷的笑。
夜市依舊熱鬧,隻是與那白衣從來都無關。
此時的他在害怕,車廂裏少了那嬌俏的影子,少了歡聲笑語,突然寂靜得可怕。
他不知道過了多久,隻覺得已是滄海桑田,跨越了無邊洪荒,才見到了那巍巍宮牆。
守將見那白衣也未多加阻攔,隻是扣其車馬和奴仆,便遣人將那白衣帶入宮內。
甬道很長很長,長得好似看不盡頭……那白衣的步履匆匆,卻又略顯虛浮,踉蹌不穩。
終於到了……
秋月白的身子晃了晃,艱難地扯了個笑,自欺欺人地佯裝鎮定,邁步入了大殿。
那向來雍容華貴的女子,背著他緩緩開口,聲音宛若空穀黃鸝,卻又如冰冷利刃:“自投羅網,倒省哀家不少力。”
秋月白恍若無聞,隻是問:“歌兒呢?”
“哼,那丫頭敢毒害燁兒,你以為哀家會放過她?”馨德太後緩緩轉過身子,眼底是如淬了毒的恨,幽幽地說著。
“她不會。”秋月白薄唇輕啟,篤定言道。
馨德太後冷冷地看著那白衣,如今他倒是好好地站在這,而她的燁兒卻在生死邊徘徊。她真不該一時心軟,將那長生果輕易相贈。
果真,他白家都是冷血無情,詭計多端之輩。可憐她燁兒,單純善良,錯信了中山狼。
“人證物證俱在,要哀家不信也難。”馨德太後猛地拍案而起,冷冷地說道。
秋月白鎖眉沉吟,此刻怕也說不清什麼,還是待蕭燁醒來。於是俯身行禮,又道:“還請太後娘娘批準,讓月白替王上診治。”
“你?”馨德太後冷笑一聲,盡是不屑的神情,緩緩說道:“哀家還會信你不成?”
秋月白默然站在原地,隻是仄頭喃喃低語:“太後娘娘,大可不必……”
“不勞先生費心了,王上吉人自有天相,已無性命之憂。”馨德太後顯得不耐煩,出言打斷了他的話。
若是燁兒有個好歹,那麼她會做出什麼事,她也不敢想象。可至少有一點是確定的,她不會站在這裏等那白衣。
室內燭光搖曳,那白衣靜默了許久,為蕭燁的平安微微鬆了口氣,卻又因她的態度生出幾絲蒼涼,嘴角泛著一抹苦笑。
馨德太後看著隻覺紮眼,她最恨那笑容了。不禁出言譏諷:“燁兒沒事,可讓先生失望了?”
“在娘娘眼中,月白是怎樣的不堪?”秋月白抬眸望著那雙眼睛,聲音皆是無力的輕淡。
馨德太後忽地一僵,心下五味陳雜。頓了頓,才徐徐地道:“同那人一樣。”
原來,那人在她心底是不堪的存在,而他亦是。
多可笑,秋月白扯了扯嘴角,卻怎麼也笑不出來。
明明解了噬心蠱,可心髒還是那麼地疼,疼得喘不過氣來。
眸含悲愴,極力地穩住搖搖欲墜的身子,聲音聽起來無限蒼涼:“他是他,我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