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也悠悠,地也悠悠,無依的飛雪,悵然飄落滿地。寂寞宮牆幽幽,寒風呼嘯而過,愈顯淒冷哀絕。
室內,眾人緘默無言,隻看那紅燭垂淚,蠟炬成灰。
安歌秀眉微蹙,似笑非笑,隻是淡淡地望著馨德太後,輕輕地開口:“求娘娘高抬貴手,放過他吧……”
蓮心甚苦,那白衣更苦。
回首頓成悲,就讓過往成空,恩怨隨風。放那白衣歸去,從此天南地北不複見,再無瓜葛。
他是秋月白,是與馨德太後不相幹的陌生人。這樣不好嗎?
不!她還是放不下,放不下過往。白家一案,她給白楚雲的信箋,是故意偽造的證據,算來也是她陷害了白家。
如此深仇大恨,哪會心不存怨?她放不下的,那白衣又怎麼會放下?
有些事,若今日不防而縱虎歸山,待到其大張血口,就追悔莫及了。
“哀家若不同意呢!”馨德太後幽幽開口,言語透著寒徹人心的清冷。
“那也由不得你了。”門外突然響起的聲音,帶著幾分霸氣,幾分邪魅。
“誰?!”馨德太後驟然一驚,冷冷掃過。
身後皚皚白雪,那紅衣獵獵張揚,何等的放蕩不羈。
隻見那男子雙手交叉抱於胸前,懶散地倚著門框,嘴角揚起一抹笑意,卻帶著幾分高深莫測,聲音凜冽:“幽冥穀,清羽。”
語音方落,那紅衣身形一閃,便於桌旁落落坐下,動作迅如鬼魅,卻又瀟然灑脫。
清羽朝著安歌笑了笑,又不掩不住擔憂,皺眉看著那白衣。
他其實早已做好了覺悟,今夜勢必帶走秋月白,為此哪怕鬧個天翻地覆,與世為敵也無所畏懼。
因為那白衣,是他結義的兄弟啊!
他對當年一事,是怨是恨,甚至說過決絕的話。可那些出生入死的歲月,那份兄弟情誼,他又怎會忘記!
安歌亦笑了笑回應,漾著些許苦意。輕輕地撫摸那白衣的容顏,這般溫情繾綣,這般柔情似水,不覺又是淚眼朦朦。
蓮衣,你看。
清羽來接你了,我們回宛丘,回屬於我們的家去。
過往種種,隻是一場夢罷了……
馨德太後微微一愣。幽冥穀穀主為何來此?鐵甲軍的暗衛又何在?心中自是疑問重重,卻也無暇顧及。
她娥眉冷對,仍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沉聲言斥:“大膽狂徒,皇家禁地,也敢亂闖!”
難道幽冥穀要為那白衣,與整個盧令作對麼?
清羽恍若未聞一般,自顧地斟茶倒水,悠閑萬分。淡淡地暼了眼馨德太後,不屑地開口:“區區宮城,還不及我家後院。”
竟如此無禮!
馨德太後氣得渾身發顫,厲聲道:“來人呐!”
可久久也無人回應,門外依舊隻有寒風颯颯,安靜如初。
清羽飲了一口冷茶,頗為無奈地勸道:“別白費力氣了,我既能來,自然也走得。”
看來,清羽前來也絕非巧合,怕是預謀已久,早有安排。而宮中禁衛,想來是被牽製住了。
一旁沉默多時的蕭燁,緩步走上前,淡笑著問:“不知穀主前來,所謂何時?”
清羽看了他一眼,也不答。似乎有些地不耐煩,卻又心不甘情不願地站起身,直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