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 此時還住已難住(1 / 2)

病中,懨懨瘦損,早是傷神。聽更漏聲聲,心下涼薄。

這淒涼而寂寥的夜,已深。伊人卻來,執子之手。

“蓮衣,起身喝藥了。”她動作溫柔,聲音溫柔,就如是那一池的秋水,竟是柔情。

而此時的他,也像飄浮於水麵上,渾身使不出半點氣力,腦袋昏昏沉沉,兩眼發黑模糊不清,耳邊也不知什麼嗡嗡作響。

她的手輕撫上他的額,還是那般滾燙,想來這次可燒得不輕,不禁又憂心了起來。

冰涼,如水一般的冰涼,讓人很是舒服。他緩緩地睜開眼,費力地抬手試圖去抓住什麼,可隻感受到了綿軟無力,微微動了動手指頭,又垂垂放下。

視線漸漸清晰了起來,如此熟悉的一切,是他的寢室。而那在他眼前驟然放大數倍的嬌容,是他的妻。

“你醒啦?”她歡喜地說道。卻又在下一刻,皺起了娥眉,似嗔似怨更似憐惜,朱唇嘟噥了聲:“我擔心死了。”

他漆黑的眼眸眨了眨,定定地望著她,揚起一抹絕美的笑。他的唇很幹,喉嚨也是,說出來的聲音略略嘶啞,隻道:“無礙的,莫擔心。”

這般說著,便以手撐著床榻,支著身子緩緩坐起。此時才又見紫蘇也在,便朝其點了點頭,淡笑如許。

安歌的挺著大肚子,手腳卻依舊靈活,折身去端了藥碗。坐在榻邊,同以往時候,輕輕舀了一勺遞到那白衣的唇邊,微微笑著。

那白衣輕笑搖頭,伸手接了過去,柔聲說道:“我自己來罷。”

安歌也不爭執,隻隨了他去,瞧著他輕輕攪拌了下,眉頭也隨之微微蹙起,仿佛那烏黑的藥汁,是這世間最可怖的毒物。

他舀起了一勺,躊躇了半日,快至唇邊的時候。隻聽得一聲清脆,似乎想起了什麼,他又擱下了湯勺,看向另外的女子:“紫蘇。”

“先生可要囑咐什麼?”紫蘇笑了笑,輕聲地問,仿佛看透了一切。

秋月白微愣了愣,才又將擱置的藥碗重新端了起來,手指捏著湯匙,仄頭盯著那又黑又稠的藥汁,一下一下地攪弄著,卻怎麼也不送到口中。淡淡地說著:“我身子微恙,歌兒就麻煩你了。”

“自然,先生不必擔心。”紫蘇隻覺好笑,先生竟也有這般模樣,看著比小念還要的孩子氣。

安歌聽著這話,卻不樂意了,伸手拿過那藥碗,舀了一勺湊到那白衣唇邊,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我又非稚子,何須人照顧?倒是你,才真叫人不放心。”

什麼叫紫蘇照顧她,分明是怕她逼著喝藥,躲著她呢。都這麼大的人了,喝個藥得找半天借口,還想著轉移她的注意,滿心眼的陰謀詭計,全都用錯了地兒,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秋月白抿了抿唇,耳尖微紅,也不知是因為害臊,還是因為發燒。隻見他麵容依舊的鎮定,恢複了一貫溫柔:“歌兒聽話,我感了風寒,夜裏常咳嗽,是怕擾了你清夢。”

“我都習慣,也非什麼大不了的。”安歌才不以為然,又不是沒照顧那白衣。那時在漠北,他夜裏咳得更是厲害,枕著那北風颯颯羌笛悠悠,她都能安然入睡了,何況是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