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韞噌地站了起來,“您放心,既然已經認定其中有人作祟,我身為大理寺官員,便絕不會任由他逃之夭夭,就是追到涯海角,我也一定要將之抓捕歸案,給這十幾條人命一個交待。”
老仵作又轉向了傅明月,“這位爺,多虧了你慧眼如炬,才不至讓這些人含冤九泉啊!爺如此賦,實在是辦理刑名的一等人才,老朽佩服之至,佩服之至。”
“老伯謬讚,在下慚愧。”傅明月忙起身回禮。
“老袁頭當了四十多年的仵作,經手的案件和屍身不知幾千幾百,臣還是第一回聽他如此誇獎一位後生呢。”夏閔也早就收起了對傅明月的輕視之心,由衷感歎。
“縣令,還請抓緊時間調查和尋捕李二發,本王絕不容此等惡徒為害人間,定要將此事弄個水落石出。”蕭斯年語音森冷,眼神如冰,看得出他已是怒極,隻是在強自克製罷了。
“是。臣絕不敢辜負趙王殿下,更不敢辜負這十二條冤魂。”夏閔站起身來,一揖到底,轉身去忙了。
夏閔將縣衙臨時騰出來給蕭斯年和謝韞一行人住宿,他們回到縣衙已是晚餐時間,但是經曆過下午那麼恐怖惡心的剖屍場麵的幾位,卻是誰也沒這個胃口。
既然無人有興趣吃飯,倒不如再細細分析一下案情。
謝韞走到蕭斯年屋前,剛想抬腿進門,正看見屋內傅明月用手巾給蕭斯年額頭擦汗,自個好友眼中盛滿了未曾見過的溫柔。
謝韞為好友開心的同時,難免又想起自己過早離世的發妻,心中升起一絲悵惘。
“謝兄,站在門口做什麼,正想找你一起來討論案情呢。”蕭斯年看見好友的身影,忙揚聲呼喚。
謝韞趕緊收回自己的思緒,調整好自己的笑容,踏進了屋子。
“我去給二位倒茶。”盡管已和謝韞和解,但傅明月還是很難直接麵對這張麵容,總是下意識裏就要逃避。
“明月,你坐下,你忙了一了,這些事無需你去操心。”蕭斯年緊緊握著她的手腕,傅明月無奈,隻好在案幾一側坐了下來。
“明月,疑點是你發現的,你先你的想法。”
到案情,傅明月自然就集中了精神,“我的想法是犯罪嫌疑人,呃,就是李二發有可能和工棚內某位工友有過摩擦,一直懷恨在心。而他妻子出事給了他動機或者讓他下定決心要殺了那人,於是他準備好了迷藥和毒藥返回工地,實施計劃。比較讓我想不通的是,李二發為何要將整個工棚的役夫一起燒死,難道就僅僅為了掩蓋他還活著的真相嗎?按殺人並不是一件簡單容易的事,更何況是同時殺害這麼多人,除非是有著深仇大恨,但李二發怎麼可能同時和十多人有著那麼強烈的仇恨,而且他的計劃如此周詳,準備如此充分,絕不像是臨時起意,應該是策劃了許久才對。我在想,是不是在李二發背後還有幕後黑手,他或許隻是整個計劃中一個執行者的角色?”
“傅姑娘果然心思縝密,好見解。”謝韞擊節讚歎,“斯年,我和傅姑娘的想法不謀而合,李二發不過是被利用的殺手而已。我認為,有人想在祭壇之事上大做文章,當他知道李二發和某人之間不和,便利用這個不和,挑唆李二發放火殺人,而李二發所使用的毒藥、迷藥、甚至包括放火的時間,都是那個人一手安排和控製的。我們隻要找到李二發,就能夠將他背後那個人挖出來。”
“謝兄所言也是我所想,李二發確實隻是角色,但他手上有這麼多條人命,也是大奸大惡之輩。我最想知道的是,誰會在祭壇這件事上大做文章?他的目的究竟何在?”蕭斯年修長的手指在案幾上輕輕敲擊,“而且,我最擔心的是,如果真有那麼一個人的話,隻怕我們找到李二發時已經是死人一個了。”
“或許那人沒料到我們會這麼快偵知真相,未來得及殺人滅口也是有可能的。”謝韞心裏很讚同蕭斯年的觀點,但他仍抱著一絲希望。
“但願如謝兄所言。”蕭斯年眼中的倦色湧了上來,這層倦色不是來自身體,而是來自內心,“今日大家都很辛苦勞累,都早些去睡了吧,究竟結果如何,想必明日秦關那裏就會有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