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有一雙魔爪,將我強行塞入滾筒洗衣機,眼前開始旋地轉。那雙魔爪不停地往滾筒洗衣機裏撂冰塊,錘砸得我遍體生寒。
我抖著手抽出煙,打火機“啪”了三四下,才點著。隨著煙霧從嘴裏噴出,魔爪消失了。我非常慶幸,子彈沒有發現我劇烈的反應。
“人才抽煙的姿勢都不一樣。”他觸目驚心地,“不對,應該用架勢。”
“人才。”我扭曲著嘴冷哼。
“咋還謙虛低調了,這不像你風格。”
“人是會變的。”我沒有感情地,喝了一大口威士忌。
“就像我曾跟自己發誓,給錢,也要將滴酒不沾進行到底。可是饑腸轆轆躺倒,肚子叫太響,吵得翻來覆去睡不著……怎麼辦呢?喝點吧。”
“常來?”
“偶爾。”
“這兒挺溫馨。”我,放眼瀏覽兩側牆壁稀稀拉拉,以各種視角貼著的老板旅行照。其中一張閉目許願的慶生照,頗顯眼。柔和的燭光印在他抹了蛋糕的花臉上,真美好。我的心情雖不似羽毛那般輕盈,但也沒那麼沉重了。
“是啊。”子彈,聲音柔的像棉花糖。
“可惜沒有扭來扭去。”
“哈?”
“那種舞。”
他撐著眼眶,露出兩排大牙:“你好這口啊?”
我想了想:“侍應的英文怎麼來著?”
子彈像蠢萌的大猩猩一樣搔著頭,一臉的跟不上套路:“ai一”
“aier!”我大叫。侍應眨眼就出現了,我和子彈嚇的麵麵相覷,半才回過勁。
“酒量見長啊!”具有超能力的侍應夾著托盤含笑退去後,子彈,“幾杯了?”
“高興。”
“高興就多喝點。回頭抱我大腿,放心,我一定拍照傳網上。”
“你可以把嘴夾住了。”我不耐煩,這廝太他媽影響人聽音樂。
“啥意思?”
“閉嘴!”
“哦。”子彈,嘴巴圓圓的。“這詞真新潮一!”
我的拳頭剛作勢飛向空中,他猛然皺縮嘴,一臉苦瓜相。哎喲!這廝煩是煩了點,還挺好玩。
“’夜色’雖然沒有扭扭,”第三杯下去一半時,子彈開腔道,聲音暖暖的。這時吸頂音響已由慢板而迷幻rip一hp,切換成舒緩的輕音樂,《和蘭花在一起》。“但有一點好,清靜。而且,像回到家。點好。”
“?”
他斜瞅著我:“就是。”
“’夜色’在哪兒?”
子彈愣愣的掃視我,眼神就好像我是個傻呆。
“你就在’夜色’啊。”他活見鬼地。
“哦。”我就在夜色啊。“這地兒叫’夜色’?”
“難道叫’日光’?”
“第一次來。”
“還叫我撞上了。”他賊腔賊淵地,“這算緣分麼?”
“夾緊了。”我責令。
“幾點了?”我正陶醉的諦聽《故鄉的原風景》,子彈問,我悠悠緩過神,才發現已稀稀落落,隻剩我們這桌,和鄰座的兩女一男。那對雷勾地火幾時走的?我竟渾然不覺。“手機充電呢,忘拿了。”他補充。
我拎起子彈的臂膀,轉圈兒凝目細尋。
“今兒你沒在胳膊上畫個手表?”
“所以問你幾點了?”
“不知上宮闕,今夕是何年一”
“詩人,”他的手指關節叩響桌麵,“幾點了?”
“詩人已經回答你了,不知上宮一”
“行了,行了。”子彈簡單粗暴地打斷我。側過身子,腦袋向鄰座伸去,“大兄弟,幾點了?”
“神經。”
子彈看看他,看看我,眨眨眼,一時沒發應過來怎麼回事。
“他為什麼要這麼對我?”他湊近我,哭喪著問。
我看向那哥們,丫臉簡直快耷到褲腿。
“沒長眼?人正煩死。”
“大兄弟,”子彈咧嘴一笑,“不好意思啊。”
“神經!”
“你知道有一個成語麼:左右不是?”
“神經!”
我在旁顧而樂之,真不想承認我認識這家夥。
子彈看著我,陰個死人臉:“別出去。”
“好。”我快笑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