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茫煙雨山,金色陽光穿透蔥蘢的霧色。
幾輛黑色直升機從出現在水霧中,螺旋槳轟隆隆的巨響打破山野的死寂。
古婁夭攜帶著解毒劑趕來,兩百多名村民默默地排成隊,劫後餘生的慶幸中,接受著醫護人員針劑的注射。
“頭兒,這裏的地形條件太差,我們的飛機不敢飛的太快。”
古婁夭兩隻手不安地捏在一起,紅唇緊張抿住,眼神不敢往銘月身上落。
明明氣晴朗,古婁夭總覺得銘月忒不對勁。仿佛丟失了重要的東西,銘月沉默的模樣,空落落地居然讓古婁夭有些心疼。
“沒事,怨不得你們。”銘月淡淡動了嘴唇,手腕上還有著烏青。
古婁夭尷尬笑笑,瞥了眼自己老大手腕上的烏青,心裏突然冒出了個推測。
她找了個理由趕緊離開,碰巧遇到正在幫忙收集喪屍血液的紀塵,古婁夭趕緊兒揮手示意。
“帥哥,你對我家頭兒做了什麼事?我還是頭一次見她這麼失魂落魄。”古婁夭站在距離紀塵三米外的地方,警惕地質問。
紀塵挑眉:“我倒是想做點什麼,可惜銘月腦筋太遲鈍。”
古婁夭:……
他居然稱呼頭兒的閨名?!
狐疑地盯著紀塵完美無瑕的五官,他嘴角若有若無的壞笑還未消散,古婁夭的心頓時涼了半截。
孤男孤女,荒郊野外,夜半喪屍,同居一屋,難道?
!!!
紀塵聳聳肩,心裏淡想:這種必要的誤會,又總比沒有好。
“讓她靜靜,這麼強悍的性格,哪會容易被一個人的死壓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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銘月如雕塑般站在路邊,雙目望著不遠處蓋著白布的葉悠悠身上。
她躺著,安安靜靜地躺著,白布勾勒她清瘦的身板。
也許,這就是命運,銘月心口被緊緊攥著,窒息。
那個叫一川的男人遭受喪屍群攻擊,最後頑強地活下來。
那個叫丹姐的女人衝上去和喪屍搏鬥,最後也活了下來。
活下來的,都活下來了。
一川和筱筱相擁而泣,他們很幸福。
丹姐雙手打著石膏,笑眯眯看著恢複人性的丈夫笨拙地抱他們的孩子,丹姐很幸福。
唯獨葉悠悠沒了,就如同她的銘七一樣,那些鮮活絢爛的生命,連流星都比不上,偏要一閃而逝。
葉老村長拄著拐杖,癱軟在葉悠悠屍體邊,無聲渾濁的液體劃過老樹皮似的臉孔。
銘月走近葉悠悠身邊,半蹲,從蠶絲上抽出一條細細透明的銀線。
銀線環繞著葉悠悠的手腕,三圈,打了個細的結。
“葉村長,火化的時候,不要把這條絲線取下。”銘月低聲,掩蓋住眼底的情緒,“到了黃泉路,這條銀線洗淨她的罪惡,重生個好人家。”
這,就當做我送你最後的禮物。
來生,一定要重新來過。
銘月起身,看蒼白的紙錢在哭泣的老人手裏飛起,消失在一片鮮紅的火花裏。
風幽幽送來遠方的花香,
撩起銘月額前一縷黑發,她遠眺煙雨山蔥蘢的山川弧線,
有細碎輕盈的歌聲響在耳畔:
君若上雲
儂似雲中鳥
相隨相依
映日浴風
君若湖中水
儂似水心花
相親相戀
與月弄影
人間緣何聚散
人間何有悲歡
但願與君長相守
莫作曇花一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