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時則進一步將此進取性具體化為一種積極入世的參與精神。不少人懷縱橫之誌,以將相自許;一些人則以濟世安民為己任,日為蒼生忙,忘己愛蒼生。特別當國家危難之際,這種積極入世的精神每每又同愛國獻身精神相結合,呈現出舍身報國的威武雄壯場麵。唐人的不少詩句都十分典型地反映了這種情形,如李白:“安得倚長劍,跨海斬長鯨”,“過言誓流水,誌在清中原”;杜甫:“奇兵不在眾,萬馬救中原”;劉長卿:“報恩看鐵劍,銜命出金閨”,“赴敵甘負戈,論兵勇投筆”;李賀:“男兒何不帶吳鉤,收取關山五十州”,等等。此輩的行為和精神風貌,對唐代社會產生了深遠的影響,亦顯現出該時代曆史獨特的魅力。
漢和唐均有博大包容的氣度,體現了一種開放的胸懷。當時通過陸上和海上的絲路,與亞非眾多國家乃至歐洲建立了聯係,促進了漢唐王朝同世界的經濟交往和文化交流。唐代還大量接納各國留學生,允許外來宗教的傳播,更顯泱泱大國風範。特別是在對外關係及民族關係的處理上,漢唐都相當的寬容。漢武帝有一個大臣金日,是匈奴人,武帝臨終,還托孤於他,足見信任。唐代大臣中的少數民族和外國人士,極其常見。如五品以上的文武官員中,僅突厥族就達100多人。不少外國留學生仕於長安,更是人所共知的事。唐太宗甚至公開表示,對於夷狄,“獨愛之如一”(《資治通鑒》卷一九八《唐紀十四》,北京,中華書局,1956。)。正是如此博大包容的開放氣度,方使唐社會“舊染既除,新機重啟,遂能別創空前之世局”(陳寅恪:《金明館叢稿二編》,303頁,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0。)。
漢唐時代的開放精神,在婦女身上體現得極為突出。漢世女子少節烈觀,婚外性關係普遍;寡婦再嫁及男子娶再嫁之婦都是極平常的事,乃至貴為皇帝、太子亦不諱忌。唐代女子更是開放自由。所謂“女笄上車,夫人不保其貞汙”(李商隱:《樊南文集》卷八《別令狐拾遺書》,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8。),“瓜田李下之疑,唐人不譏也”(洪邁:《容齋三筆》卷六《白公夜聞歌者》,北京,中華書局,2005。)。尤其政治上,婦女參政之事屢屢出現,並最終造就了中國曆史上唯一的女皇帝武則天,從而創中國女權之最。
四、俊傑輩出,英才薈萃
漢唐時期,傑出人物輩出,形成一種英才薈萃的局麵。這同樣是該時期曆史之所以具有巨大魅力的一個重要原因。馬克思主義雖然認為人民群眾是真正的英雄,但從來也不否認傑出人物對曆史發展所起的巨大推動作用。尤其那些掌權的傑出人物,更是如此。考察漢唐,有一個相當普遍的現象是,居最高統治地位的“明君”和居宰輔地位的“賢臣”比較多。這裏,不妨以西漢為例來看看具體的情況。西漢王朝共12位最高統治者(含呂後),自高帝至宣帝,連續八代基本上都可算是明君。其明君數量之多,當政時間之長,在曆史上均屬罕見。據《漢書?百官公卿表》,西漢共有45人擔任過丞相(大司徒),其中50%以上的人,史傳所載事略都頗有政績,可稱作賢臣。其賢臣比例之高,也是少見的。唐代的情況與西漢類似。高祖、太宗、高宗、武則天、玄宗等,應該說都屬明君之列。即或是安史之亂以後,唐國勢日漸衰微之時,也曾出現號稱“中興”的憲宗以及頗有作為的武宗。唐實行多相製,宰相數量甚多,其中雖不乏平庸乃至奸佞之輩,但賢相、名相還是占有相當的比例。像房玄齡、杜如晦、馬周、姚崇、宋璟等,都是其代表性人物。前三位對於著名的貞觀之治做出了巨大貢獻,後兩位則是開元盛世的柱石之臣。唐後期亦出現有一代中興名相裴度。上述這種明君賢臣的領導格局,令漢唐政治相對較為清明,經濟政策相對較為符合實際,文化政策相對較為寬鬆,不封閉,不閉塞,從而給當時社會的發展提供了比較大的空間,促其能出現一種大繁榮、大昌盛的局麵。
漢唐時期,除了皇帝、宰執層次較多傑出人物外,其他方麵的傑出人物更是層出不窮,可謂之群星璀璨。因限於篇幅,茲不一一列舉。
從時間上看,漢唐離我們已經很遠了。今天,我們追憶這段極富魅力的曆史,並不是要發古之幽思,而是要為現實及未來尋找一個有意義的曆史坐標,激發我們的曆史輝煌感,獲得前進動力。在炎黃子孫邁向現代化的征程上,“重振漢唐雄風”這個令中華民族倍感鼓舞的口號,應該說是合宜的,但它絕不是要再現一個曆史上的漢唐,而是超越漢唐,更上一個新層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