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在對南越作戰前也以“太一”實行“兵禱”。《封禪書》說:“其秋,為伐南越,告禱太一,以牡荊畫幡日月北鬥登龍,以象天一三星,為太一鋒,名曰‘靈旗’。為兵禱,則太史奉以指所伐國。”此後武帝在更高規格的泰山封禪禮中祭祀太一(詳後)。元封二年(公元前109年)郊雍還,仍是“拜祝祠太一”。複令作明堂於汶上,“及(元封)五年(公元前106年)修封,則祠太一、五帝於明堂上坐”。太一成為與五帝並列,而地位在五帝之上的最高天帝。

其次為祭後土。

後土在《周禮?春官》被稱為土神。《禮記?祭法》曰:“共工氏之霸九州也,其子曰後土,能平九州,故祀以為社。”但後土又與黃帝相連。《禮記?月令》中央土:“其帝黃帝,其神後土。”鄭玄注:“此黃精之君,土官之神。自古以來,著德立功者也。黃帝,軒轅氏也。後土,亦顓頊氏之子曰黎,兼為土官。”《封禪書》記元鼎四年(公元前113年)冬武帝郊雍,以為“今上帝朕親郊,而後土無祀,則禮不答也”。有司與太史公司馬遷、祠官寬舒等請於澤中圜丘為壇以祭。“於是天子遂東,始立後土祠汾陰脽丘,如寬舒等議。上親望拜,如上帝禮”。據武帝後來說,“間者河溢,歲數不登,故巡祭後土,祈為百姓育穀”,知祭後土也為求土地之豐收,天地者相對,故後來封禪泰山及明堂祠太一五帝,也同祠後土。

不久汾陰得鼎,公卿大夫皆議,請尊寶鼎,有司以為傳說中泰帝、黃帝、禹皆興鑄神鼎,祭祀上帝鬼神;鼎是“遭聖則興”,應運至關中,“集獲壇下,報祠大饗”,得皇帝製可。而由於上述方士的解釋,也使祭後土與黃帝得寶鼎見神仙太一的說法結合,更加堅定了武帝得道登仙之心。據說武帝在得知黃帝鑄鼎成而騎龍飛升的故事後,感歎以為誠得如此,“吾視去妻子如脫履耳”。因此祭後土也和太一一起,成為漢武帝神仙祭祀的一項重要內容。

再次是封禪。

封禪是古帝王慶賀統治成功的告成之禮。《禮記?禮器》:“因名山升中於天。”鄭玄注曰:“名,猶大也;升,上也;中,猶成也。謂巡狩至於方嶽,燔柴燎天,告以諸侯之成功也。《孝經》曰‘封乎泰山,考績燔燎,禪乎梁甫,刻石紀號’也。”但儒家的封禪儀並未見流傳。故秦始皇始因封禪征齊魯儒生七十人,卻因其議論乖異難施,“由此絀儒生”。漢武帝封禪,也是聽了齊人公孫卿之言,以為封禪祭太一,就可以像黃帝那樣得道升天,“皆致怪物與神通”,“接神仙人蓬萊士”。且武帝初雖也“頗采儒術以文之”,但由於徐偃、周霸等群儒莫知其禮,又牽拘於詩書古文上的望祀射牛之事,批評諸事不合古禮。於是武帝“絀偃、霸,而盡罷諸儒不用”。元封元年(公元前110年),舉行了封禪典禮,其中雖有“令侍中儒者皮弁薦紳,射牛行事”的節目,但所定儀式卻是以太一後土分為主祭,並且封土之下“有玉牒書,書秘”,及“禮畢,天子獨與侍中奉車子侯上泰山,亦有封,其事皆禁”,都是服從方術之士之說,以求得道升仙。而泰山既封,方士更言蓬萊可求,“於是上欣然庶幾遇之”,北至碣石,巡自遼西,曆北邊,至遼西而返。此後武帝並因南巡,遍祭名山大川,而封禪之舉又再行於武帝之朝。封禪和海上尋仙成為武帝的神仙追求中密不可分的兩個環節。

以上三種祭祀與郊雍等一起組成了漢武帝時期國家祭祀的主要內容。司馬遷《封禪書》總結說:“今天子所興祠,太一、後土、三年親郊祠,建漢家封禪,五年一修封。薄忌太一及三一、冥羊、馬行、赤星,五,寬舒之祠官以歲時致禮。凡六祠,皆太祝領之……今上封禪,其後十二歲而還,遍於五嶽、四瀆矣。”薄忌太一以下也屬神仙祭。論者指出,秦與西漢國家祭祀有吸收地方神祠的特點,但是西漢中期以後的國家祭祀逐漸走上了禮製化和儒家化的道路(關於漢武帝以後國家祭祀的儒家化,參見甘懷真:《皇權、禮儀與經典詮釋:中國古代政治史研究》上篇之二,《西漢郊祀禮的成立》,35~80頁,台北,台灣大學出版中心,2004。),所以這些與儒家祭祀不符的名目,並沒有都被納入後來朝代的五禮之中。諸如太一、後土和封禪隻是到了唐代特別是玄宗朝才被全麵吸收,以至成為此兩朝代最堪對比的祭儀特色。

二、唐玄宗的汾陰後土祭與封禪大典唐玄

宗即位初期,除了宗廟祭祖之外,並沒有更多的祭祀活動。玄宗開元十年(公元722年),始以國子司業韋絛為禮儀使,“專掌五禮”(《唐會要》卷三七《五禮篇目》。)。這時玄宗即位十年有餘,治理國家初見成效,同時擴建宗廟七室為九室,祭祖郊天和祭祀汾陰後土等禮儀活動依次進行,摹仿漢武帝的行動也隨著汾陰後土的祭祀而展開。《舊唐書》卷二四《禮儀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