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警覺(2 / 3)

“妾身……死罪,真真是被鬼迷了心竅,隻是鄉下還有老爹爹,還望爺可憐啊……”罷便嚶嚶哭泣。

“活路有一條,不過你得下個狠心,到底跟我還是跟他,不拘哪一日,你約他再來,到時找機會咬下他的舌頭尖,回頭交給我!聽仔細了?此事辦妥之後,咱們還是夫妻。如若辦不好,我當然也自有處置。”著,黃霸右手一發力,把麻花狀的黑紅黑紅的鐵條幾乎捏成了一個鐵球!潘氏已然身似篩糠,痙攣地點著頭,不出一句話來。

黃霸交代完家事,邊已經翻起魚肚白。他跟沒事兒人一樣,換了衣衫,洗漱完畢,又拿青鹽擦了牙,才出門跨上馬,趕到府衙。

今年出奇的冷,驚蟄都過了,衙門口的柳樹還沒抽芽,霸把韁繩扔給衙役,到簽押房一問才知道知府大人還沒起,索性領了令簽,先去牢城營提萬喻樓。清晨時分,牢城營像一隻臥虎蜷縮在青泥窪的塘邊,黑黢黢的城牆又高又厚,門口兩側用白灰刷著大大的“監”字,中門隻有出紅差(囚犯問斬)時才開,霸從側門進得院來,灰色的影壁牆上刻著一隻張牙舞爪的狴犴。狴犴下麵,牢城頭老崔驗看了令簽,點頭哈腰地領著霸往後麵引,霸一愣,“老崔這是跟我掉花槍?我要提昨兒晚間送來的人犯,不是在西跨院嗎?”

“黃爺清爽,剛開始是在西跨院,您老還交代不要虧待了他嘛,我們當然不敢怠慢,送水送飯的,哪知這殺才踢翻了飯盒子,罵罵咧咧還要酒喝,我們幾個值夜的兄弟看他鬧得太不像話,就綁了他抬到後麵水牢裏去了。”

“哦,給他醒醒酒也好。”霸嘴裏敷衍著,跟著老崔往後麵水牢走,心裏盤算著這個萬喻樓鬧來鬧去,又玩兒什麼把戲?

水牢在牢城營最後一個跨院,進得監房,左邊是死囚牢,右邊就是水牢,一半地上,一半地下,裏麵冷水過膝,陰冷潮濕。通常是給對門不安分的死囚“敗火”用的。霸剛走近水牢門口,就聞到一陣腥臊惡臭,忍不住皺眉罵道:“老崔頭,你這哪兒是水牢,成了茅廁啦!臭水得空也得換換,傳出瘟疫是鬧著玩兒的?”

“是,是,嗬嗬,好我的黃爺哎,牢房還圖啥舒坦嗎?隻是今年冷的久,不等暖起來,弟兄們一定換。”

霸看綁在水牢柱子上的萬喻樓,比昨日確實委頓了不少,也懶得跟他廢話,讓獄卒把他帶上來,重新帶上重枷腳鐐,領出了牢城營。把萬喻樓送進府衙,柳孟臣顯然要與萬喻樓密談,黃霸就隨便找了個由頭退了出來。

黃霸出了府衙,信馬由韁走到晉陽城西,踅過一座西市牌樓,就算進了西城街,但見不長的一道街衢上、竟是人來車往熙熙攘攘,各家店鋪都開著門,因為外邊亮,屋裏看去都黑魃魃的,茶鋪裏票友唱戲的,隔著布袋講牛羊經紀討價還價的、舉著招帖子賣字畫、算命的,飯館裏夥計招客聲、報菜聲、算盤子兒打得稀裏嘩啦,焦蔥肉香和熱氣騰騰的油煙順矮簷向外彌漫,外邊一街兩行賣果子湯餅油煎湯鍋一應販子都張著大油布傘,張嘴大冒熱氣一聲接一聲唱歌似的吆呼招徠:

“哎——鴨子張湯鍋來哎!大冷兒喝一碗,管教您渾身舒坦冒汗哎——”

“醋香鍋貼兒!地道貨,一口咬您鮮三!”

“酥油薄脆好吃不貴——”

“糖仁兒餑餑,八大子兒一個……”

西城街盡頭往北,就是晉陽城有名的水月庵。這晉陽城民眾富裕,僧道昌盛,水月庵就是一處供奉文殊菩薩的尼姑院,平時也有不少善男信女出來進去,燒香還原,絡繹不絕。黃霸因心中早有計較,便圍著水月庵查看了一圈。霸正自查看地形,不防身後鑾鈴響起,馬蹄得得,緊跟著一聲嬌斥:“閃開,沒看見大少奶奶的轎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