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瀟？秦瀟！
墨離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腦海中舊事回放。記得主子說過，張太醫和容溯不過被人當做棋子利用，而這場局的主謀，好像……就是叫做秦瀟。
是了。
絡薄言謹慎道：“殿下，不然算了吧，直接準備一個棺材為皇上收屍如何？”
墨離的身子重重一顫，事情何時竟因一根擀麵棍而落得如此末路，落得……連絡薄言也無能為力。
容玄卻又是一笑：“無事，重頭來過便可。”
“不行啊主子，不行啊。”墨離急得咬住了自己的衣袖，一字一句幾乎都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他的憂慮，容玄聽不到，絡薄言聽不到。
夫孝者，天之經也，地之義也。這墨離曉得，可是……重頭來過意味著什麼？意味著就算把所剩的血放完了也未必救得回皇上。
主子，不要命了麼。
再也不忍心就此等候下去，墨離哐當一聲把門推開。
用力過猛的緣故，原本的不紮實的木門一麵發出“吱呀”的呻吟，一麵顯出搖搖欲墜之勢。
絡薄言趕忙上前扶住他的門，心疼道：“祖傳的老木門，到我這裏已是第三代了，辟邪桃木天下至寶，須得保著些啊。”
墨離根本無暇顧及絡薄言，他目瞪口呆的立在門框裏，看著地上血流成河，像是在此發生過一場伏屍百萬刀光劍影的爭鬥。
一片狼藉，一片慘淡。
容玄眉心微皺，還是緊抿著唇，沒有流露出太多情愫。
可是墨離從他淡漠的眼神中體會到了深刻的無奈與絕望。
主子素來敕始毖終天遠弗屆，曾經多麼艱苦卓絕的路都挺過來了，又何時絕望過。
可如今被秦瀟害得覆水難收，卻依舊安之若素處之泰然……這何嚐不是絕望。
墨離徹徹底底的呆了。
或許絡薄言說得不錯，主子不一樣。也許容溯不會去救皇上，容悠不會去救皇上，但是主子他在拚了命的救皇上。
主子雖不止一次的與他說過宮中的明爭暗鬥慘絕人寰，可主子終歸還是有情的。
為情所累，多麼痛苦。
隻覺心裏憋的難受，墨離伸手對著木門狠狠打了一拳，頓時手上傳來一陣刺痛。他忍著沒吭聲，默默揉了揉紅腫的手指，沉下臉：“主子，跟小墨回家去。”
屋內半晌無人回答，隻餘蕩漾的回音。
墨離也清楚，所謂以血換血，非至親之人則不可。而他墨離算得了什麼，茫茫人海中一個平凡的陌人。
主子絕望，他更絕望。
主子死了，他不會苟活。
而他卻隻能隨波逐流任爾東西，像無枝可依的孤蓬飛絮，在時間的輪回裏浮沉。
於之墨離，這是“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的絕望。是焚心蝕骨，挫骨揚灰的絕望。
於之墨離，這是“人生若隻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的式微。是白雲蒼狗，萬劫不複的式微。
也許主子一直說得沒錯，現如今，這個成全了太多人同時也毀滅了太多人的皇宮，真是小到快連親情都容不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