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寧道:“原來如此,怪道除燕兒外,不見一個學生呢。”
周淳道:“燕兒也是要介紹去的,因為你來家中,沒有長須奴,隻好有事弟子服其勞了。”言談片時,不覺日已沉西,大家用過晚飯。燕兒又與他父女鋪好床被,便自走去。
隻有英瓊,聽了白日許多言語,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時已三鼓左右,隻聽見隔壁周淳與燕兒話之聲。一會兒,又聽他師徒開了房門,走到院中。英瓊輕輕起身,在窗隙中往外一看,隻見他師徒二人,手中各拿了一把長劍,在院中對舞。
燕兒的劍雖是短一點,也有三尺來長。隻見二人初舞時,還看得出一些人影。以後兔起鶻落,越舞越急,隻見兩道寒光,一團瑞雪,在院中滾來滾去。
忽聽周淳道:“燕兒,你看仔細了。”話言未畢,隻見月光底下,人影一分,一團白影,隨帶一道寒光,如星馳電掣般,飛向庭前一株參桂樹。又聽哢嚓一聲,將那桂樹向南的一枝大枝椏削將下來。樹身突受這斷柯的震動,桂花紛紛散落如雨。
定睛一看,庭前依舊是他師徒二人站在原處。在這萬俱寂的當兒,忽然一陣微風吹過,簷前鐵馬兀自丁東。把一個英瓊看得目定神呆。
隻見周淳對燕兒道:“適才最後一招,名叫穿雲拿月,乃是六合劍中最拿手的一招。將來如遇見能手,盡可用它敗中取勝。我一則憐你孝道,又見你聰明過人,故此將我生平絕技傳授於你。再有二日,我便要同你師伯入山,你可早晚於無人處勤加溫習。為師要安睡去了,明夜我再來指點給你。”言罷,周淳便回房安歇不提。燕兒等周淳去後,也自睡去。
如是二日,英瓊夜夜俱起來偷看。幾次三番,對她父親要學劍。
李寧被她糾纏不過,又經周淳勸解,心中也有點活動,便對她道:“劍為兵家之祖,極不易學。第一要習之有恒;第二要練氣凝神,心如止水。有了這兩樣,還要有名人傳授。你從嬌生慣養,體力從未打熬,實在是難以下手。你既堅持要學,等到了山中,每日清晨,先學養氣的功夫,同內功應做的手續。二三年後,才能傳你劍法。你這粗暴脾氣,到時不要又來麻煩於我。”
英瓊聽了,因為見燕兒比她年幼,已經學得很好,她父親之言,好像是故意難她一般,未免心中有點不服。
正要開口,隻見周淳道:“你父所,甚是有理,要學上乘劍法,非照他所練氣歸一不可。你想必因連夜偷看我傳燕兒的劍,故你覺得容易,你就不知燕兒學劍時苦楚。我因見你偷看時那一番誠心,背地勸過你父多少次,才得應允。你父親劍法比我強得多,他所的話絲毫不假,賢侄女不要錯會了意。”
李寧道:“瓊兒你不要以為你聰明,這學劍實非易事,非凝神養氣不可。等到成功之後,十丈內外,塵沙落地,都能聽出是什麼聲音來。即如你每每偷看,你世叔何以會知道?就是如此。這點眼前的事物如果都不知,那還講什麼劍法?幸而是你偷看,如果另一個人要趴在窗前行刺,豈不在舞劍的時候,就遭了他人的暗算?”
英瓊聽了他二人之言,雖然服輸,還是放心不下。又偷偷去問燕兒,果然他學劍之先,受了若幹的折磨,下了許多苦功,方自心服口服。
光陰易過,不覺到了動身的那一。一幹學童和各人的家長,以及新教讀夫子馬湘,都來送行。燕兒獨自送了二十餘裏,幾次經李、周三人催促,方才揮淚而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