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保民的行為王菊琴當他是默認了。當即開始破口大罵,“喲,那丫頭片子還真是給臉不要臉,以為我們家真想巴著她呢?還給人家部隊醫生甩臉色,真是沒有教養的東西。”
王菊琴氣勢洶洶的衝到趙大國跟前,“掌櫃的,你聽到了嗎?張家人這是要上天啊,張雷在部隊壓著我們保軍一頭,還開著部隊的車回了家。現在這張檸仗著救了鎮上領導的親戚,又想騎你脖子上拉屎,要再不給他們點顏色,怕是這主任得改姓了。”
趙大國麵色鐵青的抽著煙,王菊琴每說一句,他的臉色就更陰鶩一分。
張檸一個丫頭片子,果真是尾巴翹上天了。
真是不知所謂。
“我說話你聽見沒?”王菊琴見趙大國沒反應,肉手一伸,推了他一把,趙大國沒個防備,重心不穩,差點被彪悍的媳婦從椅子上推一下。
趙大國往椅子裏麵挪了挪,不悅的瞥了王菊琴一眼,“說話就說話,動什麼手?”
“我得意思你聽明白了沒?早點告訴老張家和張莉,村小學民辦教師被拿下了。”王菊琴強勢的替他做了決定。
趙大國吧唧吧唧抽著煙,“你容我再想想。”
“還想什麼想?再過一個多禮拜,就開學了。早點告訴他們,讓他們有個心理準備。”
趙大國的煩躁的猛吸了口煙,將煙把子扔在地上踩滅,“你就別摻和了,我自有分寸。”
王彩霞適時的湊過來,衝著趙大國開啟了自以為很可愛的撒嬌賣萌模式,搖著趙大國的胳膊磨他,“姑父,我一定會好好教課的,我的能力也不比那張莉差。”
趙大國瞅著這張跟他媳婦有八分像的大餅臉,被王彩霞搖的一陣惡寒,“行了,我再考慮一下,凡事都得有個程序不是?”
趙保民在外麵聽到他爸媽以及王彩霞的對話,眸子閃過一抹幽光。
張莉的民辦教師名額,如今握在他爸手上是嗎?
那正好可以以此要挾張檸,若是她識趣,他倒可以幫忙保住張莉的飯碗。
……
張檸完全不知道老趙家的算盤,她躺在炕上,想起這一天發生的事,腦袋裏有些亂糟糟的。
今天,她竟然見到了前世的叛徒大師兄葉白。
重生以後,以前的很多人,都提前進入了她的生活。
先是秦鋒,再起葉白。
實在讓人感到詭異。
尤其葉白那小子,今天看到他,真是給了她一個猝不及防。
那混蛋長著一副小白兔的樣子,實際上心比誰都黑。
今天一見麵,就擺了她一道,幸虧她機智,沒吃虧。
前世,據說,他不但偷師父壓箱底的秘方,還在外麵偷偷自立門戶。
最可惡的是,連秦鋒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發小,他都出賣。
當然,這些事她並未親眼所見,她拜師的時候,那小子已經和師父決裂。
前世,她憂思過重,因此性格孤僻,不喜與人交流,隻沉浸於鑽研醫術。
並不會太在乎外界的紛紛擾擾。
如今重活一世,用旁觀者的角度去看前世的人和事,突然發現,一切都是那麼詭異。
好像暗中有一張無形又巨大的網,被人操控著,她和秦鋒看似沒有太多交集,卻是冥冥之中,早就被綁在了一起。
比如,她二哥為了秦鋒身亡,導致秦鋒癱瘓的車禍,以及,秦鋒在那幾年裏,遭遇的種種有驚無險的意外。
當然,還有……她的死!
都是那麼邪性!
這一切,現在想來,根本不是天災,應該是人禍。
到底是什麼人在背後操縱這一切?
他們的目的是秦鋒還是她?
她前世除了師父和師兄何澤,以及中醫診所的一眾醫護人員,根本孤僻的不認識外界什麼人,更別提與人結仇。
她是懸壺濟世的中醫,隻會救人,哪來的仇家?
她死的那天,是何澤請她替他給秦鋒針灸。
又和秦鋒有關……
何澤,師兄何澤……
那個溫潤如玉的師兄何澤!
黑夜中,張檸突然睜開眼睛。
她死了,誰最得利?
師父他老人家一生無兒無女,隻有三個徒弟,一個還特麼早早就背叛了他。
師父的遺囑裏曾提到,她和何澤二人,不得搞分裂,必須共同守護他們的德安醫館。
她當然是沒問題,她的人生,隻剩下了這一份事業,定會好好守護師父一生的心血。
可何澤……
難道……
他是怕她給自己構成威脅?
那麼,害秦鋒的幕後之人又是誰?和何澤有無關聯?
師父仙逝後,何澤成了秦鋒的主治醫師,而那一年來,秦鋒的病情並未有一絲好轉!
仔細一琢磨,張檸不得不承認,關於她的死,何澤嫌疑最大。
現在想來,何澤這個人,並沒有他麵上表現出的那麼君子。
他溫潤如玉的麵容背後,到底藏著怎樣的陰謀?
所以,這一世,她除了要阻止師父收葉白那個混球為徒,是不是應該也阻止何澤拜師?
可這一切的前提,是她得先見到師父才行。
張檸此時想著,如果葉白將她這邊的信息傳到師父耳中,他老人家無動於衷不來找她,那麼,等放寒假,她便隻身去打聽師父的下落。
白天走了太多路,張檸身體困乏,想著想著就進入了夢鄉。
早上雞一叫,張檸條件反射的就從炕上爬了起來,都不需要看表。
縣城的集市和他們磐石不同,縣城是不分單雙日的,每天都有集。
因為起給張順抓藥,因此全家都沒有反對姐妹倆進城。
倆人依舊騎自行車到了鎮上,然後將自行車存放在昨天那家小賣部門前,便坐上了縣城的班車。
去往縣城的方向和昨天去的大風鎮正好相反,磐石鎮是在大風鎮和縣城中間,去往縣城的距離比大風鎮更近,班車隻需二十分鍾。
縣城的集市比鎮上熱鬧繁華的多。
群眾的衣著打扮也相對洋氣幹淨。
不像鎮上,趕集的以穿麻鞋的泥腿子居多。
一到縣城集市,張莉滿懷期待的往市場南側的衣料市場走。
然而張檸卻拉著她,“姐,你著什麼急,這會剛開市,哪來的布頭?賣家早上肯定都抬著價呢,我們根本占不到便宜,先去其他地方轉轉。”
張莉一聽是這個理,“說的也是。”
張莉根本不知道自己今天就是來給人當伴的。自從張檸撮合她和趙保軍,讓倆人關係有了實質性的發展,張莉對張檸這個妹妹是一百個放心,基本她說啥就是啥。
無條件信服。
她任由張檸帶著到處“閑逛”。
看似閑溜達,其實張檸的目光一直在到處找類似農機站的店。
腳步也不手控的往買各農用工具的地方走。
張莉溜達著就感覺到了不對勁,“檸檸,我們來這種地方幹什麼?全是買化肥工具的。”
這是她爹該來的地方才對,她們兩個小姑娘,在這逛什麼勁?
“隨便轉轉唄,要是看到地膜紙,順便就買了。回去鋪上種豆角。”
張莉驚恐的睜大了眼,聲音都提高了幾分,“啥?你還要種地?”
“種啊,種子都買了,幹嘛不種?”張檸耐心的開導她,“姐,你看咱家裏的情況在那擺著,我們都長大了,也念了書有文化。這書不能白念不是?總得給爸媽減輕點負擔,用科學規範的技術種地,收入必定不會差。
雖然第一個吃螃蟹的人,是會受到各種質疑,但我們是過自己的日子,何懼他人議論?這豆角用不了兩個月就可以成熟,到時候賣了錢,不止是爸,村裏其他人都得跑咱家來找我取經。”
張莉嘀咕,“話是這麼說,可種地的事,咱也沒經驗啊,我覺得還是應該聽爸的。”
“聽爸的就隻能每年小麥苞米輪流上,種到老還是這幾樣。老天給力的年份,還能自給自足,遇到幹旱冰雹蝗蟲泛濫,隻能等著喝西北風了。”
對於張檸的話,張莉不置可否,可……她還是不敢。
張檸拉著她,“行了,你就聽我的,跟著我走就對了。”
張莉沒辦法,隻能跟著她亂轉。
終於……
在張莉已經感覺腳困腿乏,心情更是枯燥的有點後悔跟張檸來這裏時,張檸的腳步在一家外麵摞著很多化肥,門口還立著一些農用工具的店門口停住了。
張檸拉著張莉進去。
果不其然,裏麵不光有化肥,農藥,還有她心心念念的地膜紙。
張檸拿起直徑大概有二十公分左右的一卷地膜紙,詢問,“老板,地膜紙怎麼賣的?”
“種啥用?”正在貨架上擺弄農藥瓶子的中年大叔隨口詢問。
“種蔬菜,豆角。”
老板停下手上的活,指了指地上立著的地膜紙,“種豆角這種適合,比較窄,橫著可以種兩壟,方便搭架。”
張檸拿起來打量,“好,謝謝,怎麼賣的?”
“一卷十二塊,可以鋪兩畝地。”老板回道。
“呃,這麼便宜的嗎?”這麼大一卷十二塊?
“啥?”
張檸趕緊改口,“不是,我是說可以便宜點嗎?”
“要兩卷可以便宜一塊錢,一卷不能便宜。”
“我要兩卷,給我便宜兩塊怎麼樣?我兜裏就二十五塊,我們還沒吃飯,還要坐車回家。”
“行行行,二十塊拿走吧。”看著她皺著小臉賣慘的話,老板板著臉,擺擺手,表示成交。
一下便宜掉四塊錢,一旁的張莉簡直了驚呆。
張檸看著這位外冷心善的大叔,衝人真摯的道了謝,“謝謝您,大叔,地膜紙先放您這,我們辦完事再過來取。”
張莉不放心的拉著她,“檸檸,這樣不好吧?”
張檸示意她放心,“姐,沒事。”
老板笑道,“你這姑娘,膽子倒是大。隻要你信得過我。就放這吧,一會記得來拿。”
“信得過,您這店在這開著呢,做生意,誠信第一,不會為了這點蠅頭小利砸自己的招牌。”
正事辦完了,張檸這才心情愉悅的和張莉找了家中藥鋪,給張順抓了藥,然後,去往布料市場撿便宜。
此時已是接近下午時分,集市差不多要散了,熱鬧了一天的市場,漸漸冷清了下來。
張檸和張莉這才開始每個攤位“挑三揀四”。
如果扯整塊布料的話,普通麵料一米差不多都是六七塊左右,像條絨麵料,價格會比較高。
但買布頭的話,便會便宜很多,就像掃尾貨。
這些布頭賣家拿回去也沒用,所以基本是給價錢就賣。
一路逛下來,張莉的五十塊錢還沒花掉一半,手上就已經提了一大包布頭。
“檸檸,夠了,買太多媽會說我們的。”
張檸瞅了瞅張莉手上那一大包布,點頭,“行,那下次再來買。”
倆人在一家涼粉攤上一人吃了碗涼粉,又給張德勝和王蘭香以及張順一人打包了一份。
這個時候的物價是真的便宜,涼粉六毛一碗,量還特別足。
填飽了肚子,又去那家化肥種子店拿了地膜紙。
“姐,你在這看著東西等我,我去拿地膜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