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得知楊可世兵敗蘭溝甸的消息之後,童貫很震驚,也很生氣!
楊可世違抗軍令擅入敵境,壞了童貫和趙佶的大事,讓和平收複燕京變成了鏡中花、水中月,按照軍法應當處斬。
可童貫又實在是下不了這個狠心。
楊可世是童貫一手提拔起來的心腹愛將,他一直跟隨童貫在西北和吐蕃與西夏作戰,還跟著童貫去平定方臘叛亂。
楊可世作戰勇敢,戰功顯赫,是名副其實的萬人敵,也是童貫最喜愛的大將之一。
所以,童貫是打心底裏不想處置楊可世。
可如果不處置楊可世,軍威何在?又怎能服眾?
童貫猶豫不決!
劉韐此人足智多謀,於是童貫問劉韐:“楊可世違反軍令,擅入敵境,依你看,該如何處置?”
劉韐知道楊可世與童貫的關係,遂替楊可世辯解:“楊將軍其實並沒有違反軍令,他率軍進入遼境是為了接應燕地百姓,隻不過一個不心中了遼軍的埋伏罷了,種師道是都統製,何不將楊將軍交給他處置?”
童貫一聽,立即會心一笑。
將楊可世交給種師道處置,至少有三個好處:
一、楊可世可不僅僅是他童貫的愛將,也是種師道的愛將,交給種師道之後,很可能會救楊可世一命。
二、這麼做可以稍稍緩和一下宣撫司和統帥部越來越尖銳的矛盾。
三、這麼做可以將處置是否恰當的責任推給種師道。
不過童貫還是有些擔心,又道:“萬一種師道對楊可世動用軍法處置……”
劉韐笑:“太師大可放心,楊將軍為人正直,性格剛烈,作戰勇猛,種師道對他也很器重,不可能按軍法處置楊將軍。再,種師道真要軍法處置楊將軍,不還是要請示宣撫司?”
聽了劉韐這番話,童貫徹底放心了,當即下令:“令楊可世去統帥部聽候處置,西路軍前軍改由王淵負責。”
楊可世見到種師道之後,羞愧不已,他道:“末將無能,損兵折將,敗壞軍譽,慚愧萬分,請求處分。”
劉韐猜得沒錯,種師道也喜愛楊可世,再者,種師道也猜出了童貫對楊可世態度,進而對楊可世道:“勝敗乃兵家常事,你以後要引以為戒。”
種師道安排楊可世留在東路軍繼續擔任前軍,將功贖罪。
楊可世很感激童貫和種師道,進而收起以前的狂傲,老老實實的聽命行事。
種師道隨後召集眾將開會,重申了一遍童貫的指示:
“燕地百姓,都是官家的子民,都是咱們漢家兄弟,如果他們能來歸順,我們就上前接納,如果他們不來,我軍就要堅壁為備,以待遼國發生內變,切不可過境殺一人……”
……
那日,馬擴等人渡過白溝界河,來到遼國邊城新城縣。
在這裏,馬擴看到的確有不少人願意歸順大宋,也打聽到了遼軍孱弱隻有幾千人馬,其中一個叫劉宗吉的軍士甚至偷偷找上馬擴,然後信誓旦旦的要將涿州獻給大宋。
馬擴考慮再三,提筆給童貫寫了一封信,又從童貫贈送給他的新鞋中拿出一隻交給劉宗吉,作為信物。
很快,耶律淳派出的漢官接伴使便來到了涿州迎接馬擴一行。
在漢官接伴使的引領之下,馬擴一行徑直來到了燕京。
在燕京城外,馬擴又受到了四方管使蕭奧、禮部郎中張覺(並非是平州的張覺)的熱情歡迎。
蕭奧和張覺充當館伴,陪伴馬擴一行來到淨垢寺住下。
從這一路的接待來看,耶律淳對於大宋使者的來訪其實是很重視的。
次日,殿前指揮使姚夢和樞密承旨蕭夔,便聯袂來到淨垢寺宴請馬擴。
席間,蕭夔:“兩府官員想借看一下大使攜帶來的國書。”
國書帶來就是給北遼君臣看的,馬擴自無不可,便在飯後將國書交給了蕭夔。
傍晚時分,蕭夔回到淨垢寺,對馬擴:“馬宣讚,你帶來的國書中有大段狂悖之言,且多是指責叱嗬之語,我等安敢進呈給陛下?”
馬擴:“遼主下落不明,九大王不發兵尋找,卻篡立登基,又將遼主削降為淮陰王,此乃非常之舉,宋遼兩國,義同兄弟,故來興師問罪,有何不可?”
不想,蕭夔卻冷冷一哼,道:“誰淮陰王下落不明了,他分明就是被你們大宋給捉了,現在還賊喊捉賊,真當我們大遼好欺負嗎?”
馬擴以為蕭夔在胡,當場反駁道:“信口胡言,遼主怎麼可能被我大宋捉了!”
蕭夔道:“是有人在信口胡言,可那人不是我,我且問你,蔡仍你可知曉,金吾軍又是誰家的軍隊?”
馬擴的心頓時就“咯噔”一聲,他心想:“遼主該不會被冠軍侯給捉了吧?”
馬擴立即不動聲色道:“蔡仍乃我大宋河東置製使,金吾軍乃我大宋軍隊,你問他們作甚?”
蕭夔冷聲道:“作甚?蔡仍率領金吾軍先是強占我大遼應、朔、蔚三州,又擒了淮陰王,更可恨的是……”
到這裏,蕭夔恨恨的一攥拳,隨即將頭扭向一旁!
顯然,蕭夔是休於將後麵的話出口!
馬擴心中大駭,他是真沒想到,蔡仍已經將遼主擒獲了,他心想:“冠軍侯擒獲了遼主,為何不將遼主押解進京,哪怕知會一聲也不會讓我如此被動,亦或是,他們在謊,此事是他們編的?可這種事,編來有何意義,我回去了之後,讓宣相派人去雲地確認一下,便知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