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貪念招災(3 / 3)

崇堯見他出了莊來,手舞足蹈,興奮非常,心下怪異問道:“五弟,什麼事使你這麼高興?”昱人道:“不得。”暗道:“這樣看來,他也隻和常人一樣,之前對他的傳聞,總是他早得了消息,故弄玄虛。虧的管家等人為他裝謊,險些教他瞞過了。”回到家中。鏡平等人相見了。昱人道:“我想同兄弟們去洛陽一趟,跟員外過了。兄弟們意下如何呢?”鏡平歡喜道:“太好了。你和三弟四弟南去,這一別不知道何時才得相見。我們巴不得你們多住些時候呢。”亦踔簡良等人亦是歡欣不已。昱人道:“那就這麼定了。”眼角餘光瞥見牆角樹上拴著幾匹馬“咦”地一聲道:“誰家的馬拴在這裏?”

鏡平道:“就在剛才你和三弟走後,朝玉兄弟就帶人送來六匹駿馬,是員外教送來的。”昱人駭然道:“甚麽?”鏡平道:“員外五弟將要遠行。沿途雖然有供出租的驛驢,卻是腳程慢,比不得馬速。於是從馬廄中挑選了六匹好馬,借我們做腳力。另外還送了十貫錢的遊資。”霍演道;“我們還不大相信呢,果然五哥真想出遠門。”昱人麵如土色,魂不守舍的道:“員外真是有心。”卻又想:“明明我們兄弟七人,卻送來六匹馬,畢竟是不準。”不禁又有得意之色。時簡良道:“近日冷,二嫂昨晚受了風寒。二哥去抓藥了,聽了五哥要去遠遊,他不去了,要留下來照顧二嫂。”昱人聽了,悶悶不樂,心道:“員外真是怪傑。”簡良道:“員外還。”昱人忙問:“還了什麼?”簡良見他氣色不好,囁嚅地道:“是朝玉兄弟傳的話,員外同朝玉兄弟要出門,就不來送行了。”昱人神情恍惚,道:“知道了。”眾人見他如此,莫知其故,以為他受了風寒,以致精神不佳。

翌日,昱人、崇堯、鏡平、亦踔、簡良、霍演打點行裝同尚基道別了,乘馬望西而去。一行人曉行夜宿,未數日來到洛陽。入城投宿了,昱人見時候尚早,便邀了兄弟們同遊,觀賞洛陽繁華。隻是嚴冬氣,花木凋落,景致慘淡,唯有街肆上車水馬龍,人流喧囂,遠勝它處。商鋪林立,南來北往的奇珍貨物在這裏隨處可見,果然是繁華熱鬧的去處。又見那豪門權貴府邸,深宅大院,殿宇樓閣鱗次櫛比,出入呼奴使婢,前呼後擁,爭相競富。

鏡平道:“洛陽富有,人所共知。長安那些官宦顯貴,在他們離任之前便已在洛陽城購買田產,營建豪宅,以備離任之後居住在洛陽這塊富饒之地,頤養年。他們往往不惜重金,把房舍建的秀麗如畫,雕欄玉砌,奇花異卉,假山怪石,池荷岸柳點綴其間,處處賞心悅目,美不勝收,實是巧奪工,叫人看了歎為觀止啊。可這一草一木,一磚一瓦都是靠著剝削貧苦百姓,得來的民脂民膏。修建一處美宅浪費的人力物力,那該窮盡多少人的血汗,實難用語言所形容。那些達官貴人,日夜過著花酒地,揮霍無度的生活,而勞苦的百姓,日以繼夜的辛勤勞動,卻是過著衣不蔽體,食不裹腹的生活,處在水深火熱中,讓人心痛啊。”一行人聽了他這番感慨之,都是心有感觸,默默無言。昱人道:“大哥來到過洛陽。”鏡平道:“上司委派公幹,來過幾回。”

昱人道:“前麵有家酒店,進去吃碗酒,禦禦寒,然後再轉罷。”亦踔道:“五弟這麼一,我還真覺得餓了。”一幹人進入酒店,揀一副潔淨座頭坐了,喚酒保上來點了酒菜。酒保見他六人衣裳齊整,儀表不俗,忙道:“貴客,稍坐片時,馬上就來。”先將壺熱茶燙來。吃茶間,昱人流眸顧盼店中酒客,或三或兩,或三五成群,無非是些販夫士紳之流,便不以為意。當他望到窗前一桌酒客時,雙睛一亮,射定在那幾人身上,凝眸蹙眉,尋思道:“這幾個身上透著古怪。”低聲向崇堯等人:“你們看那幾個。”

鏡平、崇堯將眼望去,隻見那張桌上酒客共是五人。一個中年彪形大漢,一臉橫肉,雙眼精光四射。一個三十餘歲精壯漢子,身邊坐著一個嬌滴滴的女子。迎麵兩個二十餘歲少年,一個鐵青著臉,一聲不吭。一個油頭粉麵,笑眯眯,嬉笑地隻顧把雙眼瞅在那女子身上。鏡平看了道:“果然蹊蹺。”思量:“他們是什麼來曆。”又將眼望去,細細打量。那中年大漢酒量極大,一口便是一碗。那白臉少年則頻頻向那三十餘歲精壯漢子敬酒,而他卻吃得很少,隻:“裴兄海量。”又向那女子:“心語姑娘肯否賞光陪宮某吃上一盞。”那女子隻不理他,拉著那精壯漢子的衣襟,不住嚷求:“哥,別喝了。”那鐵青著臉的少年卻是滴酒不沾,隻是吃菜,左手放在桌子上,旁邊橫著一口寶劍。那劍劍首碩大,呈三耳雲頭形,劍鞘鑲金嵌銀,鏤刻精細,裝飾繁複,分段箍環,古雅質樸,實非凡品。

昱人雙眼直勾勾的盯在那口寶劍上麵,好是喜愛,心道:“這樣一件寶物落在他手中,豈不可惜了。”尋思著如何才能夠弄到手,如果用錢買,料他必是不肯,遂留心聽他們談話,聽得一句:“明日一早出發,去長安。”聽了這句,便有了計較,想道:“我明一早在路上守候,設法索取,若沒緣分,便是多看上一眼也是好的。”用過了酒飯,結算了,興趣索然的同兄弟們轉了一會,回客棧住了。

這一夜輾轉反側,捱到亮,便攛掇兄弟們起個黑早去遊龍門石窟。兄弟們拗不過他同乘了馬出城,又:“色尚早,吃了酒飯走吧。”便在路旁一家酒店坐了下來。昱人想:“不信你們已經過去,好歹等到你們。”果不出所料,那四男一女,步行出了城來。昱人盯在那口劍上不放,目送他們走過。那夥人望西行了十數步,卻又踅了回來,在店外住了腳步。鏡平、崇堯等人好是不解,暗自戒備。昱人卻是別有一番思想,心下狂喜。當中那個油頭粉麵的少年上前兩步,拱手道:“人生何處不相逢啊,大家是見過麵的。”昱人接口道:“好像是在哪裏見過來著,一時想不起來。”那少年道:“閣下是貴人多忘事,就在昨城中酒店。”昱人道:“啊呀,想起來了。你們這是要上哪裏,不忙的話,進來吃杯酒去。”

那少年道:“我們吃過了,這就不叨擾了。在下姓宮,叫宮不渝。敢問足下高姓大名。”昱人道:“姓白,白昱人。”那宮不渝道:“哦,白兄弟。在下有一句不知進退的話要一,不知白兄弟肯恭聽麽?”昱人笑道:“相逢便是緣分,但何妨。”宮不渝靦腆的笑道:“想借樣東西。”鏡平同崇堯等互望一眼,想果是來者不善。昱人問:“什麼東西啊?”宮不渝幹脆地:“腳力。”鏡平等人聞言一怔,萍水相逢,他們開口就要借腳力,是借,分明就是要,這不是想要強搶麽。昱人對兄弟們的騷動滿不在乎,依然談笑自若的:“便借給你們卻也不難,隻是各位是不是也應該表示一下做兄弟的誠意。”宮不渝愧然道:“要錢的話,我們是沒有的了。不然也不會向各位借腳力了。”昱人搖頭,指著那個鐵青臉的少年道:“我不要錢,隻想要他手中這口劍。”此言一出,那夥人反倒吃了一驚,麵麵相覷,騷動起來。

宮不渝呆了一呆,強笑道:“那可不成。”昱人絕情的:“那就作罷了,當我沒。”宮不渝的臉色霎時沉了下去。那個鐵青臉的男子上前,大聲道:“如果我們定要你們的腳力呢?”昱人一掌拍在桌子上:“想搶啊。”那人道:“搶你又怎的?”鏡平等人看出來昱人存心想要那口劍,以致如此。亦踔大聲道:“想打架麼?來啊。”宮不渝忙上前解勸道:“這裏乃是形勝之都,豈可造次群毆。這樣我們進行一個賭賽,就以寶劍做賭注如何?”昱人問:“怎麼個賭法?”宮不渝道:“大家都是練過的,就比武。這樣吧,我們有五個人,女孩子不會多少武藝,充其量我們隻有四個人。我們進行一場一對一的較量,這樣還算公道麼?”昱人望了鏡平,崇堯一眼,想有他兩個在,怕他作甚,大聲道:“好,我們輸了,腳力送給你們。就這麼定了。”宮不渝道:“我們也一樣,輸了的話,寶劍就是你的。”

鏡平同崇堯等人見這幹人不三不四,不是善類,有心回避,然見對方提出的賭賽又不苛刻,兄弟們這麼多人如果不敢應戰,豈不叫人笑話。又見昱人喜歡的那劍緊,都想為他掙回來,所以都是默認了。

楊亦踔看這些人不順眼,不耐煩,聽得要打架賭勝,早就按耐不住,第一個從凳子上蹦了起來,竄出酒店,跳在當街上叫道:“誰來跟我打?”宮不渝道:“規矩是我定的,還由我先來。在下人送綽號百裏花,敢問閣下。”亦踔道:“老子看你隻是個采花賊,吃老子拳頭。”宮不渝叫道:“你怎地罵人?”見他飛拳打到,不及細想迎了上去。崇堯等人放下碗筷,走出酒店看他兩個廝打。亦踔身高體壯,足足的比宮不渝高出一個頭,他的拳腳雖猛,卻是打不到滑溜的宮不渝。眾人一個個都為他捏著一把汗,見他們打架店家跟酒客都出來觀看,圍了一圈人指手畫腳的批點。打了十數合,宮不渝道聲:“倒。”趁著亦踔來勢,閃過一邊,足下一絆,背後又推了一把。亦踔站立不穩,身子僵直的倒在塵埃,口中兀自嚷罵:“采花賊,絆老子一跤。”宮不渝嬉笑道:“這一局,承讓了。”

簡良扶起亦踔,恨恨的道:“使詐絆我兄弟,有種絆我試試。”撲上去就打。宮不渝也不客氣,依舊拆鬥數合,將他絆倒了。崇堯道:“閣下好輕身功夫。”便要上前。昱人道:“還是我來吧。”崇堯道:“當心。”昱人跟宮不渝一動上手就使出輕身功夫,竄來躍去,夾拳帶腿,打的宮不渝措手不及,吃了好些拳腳,自知打他不過,連聲罷戰認輸了。那夥人好是驚訝,似乎沒有料到他們之中還有這等身手的人。那鐵青著臉的男子踏前幾步,雙手舉劍,施禮道:“在下三尺蛇李莫南,討教高技。足下用什麼兵器?”昱人道:“沒有兵器,便空手會你罷。”李莫南道:“得罪了。”慢慢拔出劍來,隻見那劍身滿身紋飾,寒光耀眼,的是一口堅利無比,剛柔相濟的寶劍。昱人道:“好劍。”

李莫南道:“勝了我,劍就歸你。”昱人道:“那就快來吧。”話音剛落,那口劍就已經刺到了胸膛上,吃了一驚:“好快的劍。”險象環生的閃了過去。當下不敢與他硬拚,展開繞身遊鬥的身法,且先纏住他,伺機出手。誰知那李莫南不僅劍術精妙,輕身功夫也不在昱人之下,總是如影隨形的跟定了他,劍光就在他身邊閃耀。崇堯看了這套劍法,有似曾相識之感,見昱人處境危險,很是擔心。兩人拆鬥十數合,昱人“哎吆”一聲倒撞了回來,左肋下被刺了一劍,鮮血汩汩的流了出來。崇堯跟鏡平見他出手狠辣,尚想進招,連忙喝止:“住手。”李莫南笑吟吟的收劍:“這一局,我勝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