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鄴郡會戰(3 / 3)

光弼,思禮前去查看地形,商議之後決定堵漳河水灌城。也不稟報朝恩,徑自密地悄悄令部下施行。崇堯與李抱玉自告奮勇承擔這項工程,率部築堤兩重,挖塹三重,堵住漳河水灌向鄴郡城。那時波浪滔,洪流滾滾,霎時咆哮奔騰的衝入鄴郡城。城上守兵頓時慌了手腳,驚得麵如土色。城中洪波擁簇,濁浪排空,軍民多浸泊在積水當中,苦不堪言。

慶緒聞聽唐兵居然用漳河水灌城,驚慌失措地:“為今之計,如何是好?”高尚道:“城中缺糧已非一日,史思明究竟想要做什麼。占據魏州卻不前來攻打唐兵,想要坐山觀虎鬥麽?”恪卿道:“思明想要做皇帝耳。”張通儒,高尚道:“史王絕不是那個意思。萱妃莫要亂?”恪卿氣道:“你們想賣主求榮耶。”通儒,高尚嚇的跪倒,叫道:“臣沒二心。”慶緒道:“史王或許有不得已的苦衷,時機不成熟罷。愛妃不要生氣。”孫孝哲,崔乾道:“放水灌城的人就是舜王坪一夥人。當年大鬧洛陽的呂崇堯,白昱人都在。”恪卿聞言,心上流淚:“哥哥跟大哥都來了。咫尺之間卻像是相隔萬裏之遙,我何日才得能夠與他們相聚呢?”慶緒道:“我們隻要死守,思明一定會擊退唐兵。大家分頭把守城頭,同仇敵愾才是,不要亂了方寸。”眾將官散朝,嚴守城頭,不在話下。

朝恩得報:“李將軍,王將軍放漳河水灌城,安慶緒危在旦夕了。”於是拍手稱讚他二人使得好計謀。眾節度使都以為鄴郡不日可以光複,彈冠相慶,逐日飲宴,生了懈怠情緒。

卻思明聽鄴郡被水淹了,自知唇亡齒寒,慶緒覆沒,自己必然勢孤,慌忙率部自魏州馳援鄴郡。傳令諸將離城五十裏分次紮營,擊鼓為號,遙相呼應。又每營選拔驍騎五百晝夜輪番抄掠疲憊唐兵,還派遣精銳化妝成唐兵四處劫掠,焚燒唐兵運送輜重糧草的車船。

崇堯深感憂慮召集眾兄弟,商量對策。鏡平道:“自從魚朝恩來了之後,軍令不統一,各路節度使都不聽指揮,前些日子致使李嗣業將軍戰死沙場。如今史思明南來,馳援鄴郡,朝恩更是沒有主張,指揮各路將帥進行有力的抵抗,導致將士怠惰,各自保存實力退縮不前。”昱人道:“他們就是優柔寡斷,早聽我的殺了魚朝恩,也不會造成今日這局麵。”得晗道:“大帥也是一籌莫展,焦頭爛額。之前命李將軍監督糧草輜重的供應,倒在朝恩來了之後,將李將軍調來前線,另行派人監督運送。還不停的召集各地兵馬彙集在此,糧草供應本來就捉襟見肘,又加上史思明偷襲劫掠,弄得人心惶惶,軍心渙散,怨聲載道。即將到來的這一仗真不知道怎麼打。”

崇堯道:“我們還是靜觀其變罷。”得晗道:“不能就這麼坐以待斃罷?”簡良道:“就連王將軍都很無奈,我們又能做什麼呢?”得晗怒道:“皇帝為什麼非要派來一個什麼也不懂得宦官來節製眾將,這不是作繭自縛麽?他簡直是瘋了。”昱人歎息道:“皇上曆來猜忌臣子功高權重,派個宦官來不足為奇。打贏了功勞是宦官的,打輸了責任是臣子的,就這麼簡單。”殿英道:“大哥,我們不能跟著枉送了性命不是,你拿個主意才是。”昱人道:“我們及早做好撤退的打算,一旦失利,就可以從容退軍。”崇堯道:“應該的。”昱人道:“三弟,你跟十一弟率一隊兵馬先且將輜重物資運往後方。”殿英領命。簡良將眼望著崇堯。崇堯道:“依著十二弟行事就是。”

思禮此時進來,聽得他們的話,道:“好啊。還沒有交戰,就想著退兵了。”崇堯惶恐道:“這是臨事製變的權宜之計。若有不妥,作罷就是,要是治罪,就治我一個人的罪好了。”思禮笑道:“誰要治你的罪了。未雨綢繆,沒有不妥。我從李將軍那裏回來,他也有這個意思哩。我就是來通知你們一聲,早作歸計,莫要到了臨時慌了手腳,白白折損了兄弟們性命。”崇堯等人大喜,遂:“要不要去通知各路將帥?”思禮道:“不可,你不見魚朝恩驕橫跋扈,正要尋擾亂軍心之人,殺一儆百麽。有道是人心不一,不可造次莽撞。戰事還很難預料,莫要為此製造事端,當真擾亂了軍心。”崇堯遂作罷。

話思明待到唐兵缺糧數日,軍心渙散之極了,覺得時機已到,遂率大軍五萬南下直抵鄴郡城下。朝恩聞聽思明列陣鄴郡,急忙傳令號稱有六十萬的大軍都去會戰。思明部眾望見唐兵萬馬奔騰,氣吞山河的湧了過來,甚是恐慌,道:“恁麽多人馬耶!”思明笑道:“不過是一群土雞瓦狗,泥雕木偶罷了。我們一鼓作氣衝過去,就將他吹得煙消雲散了。”歸仁道:“沒錯。你們看唐兵雖眾,旗幟雜亂,行動不協調,哪裏像是來作戰的,分明是來看熱鬧的架勢。”

一璧廂唐兵列陣於鄴郡城北的安陽河北。廣琛道:“這不過是叛軍的股遊軍,散兵遊勇罷了。也值得大驚怪甚麽會戰。”李奐笑道:“聽史思明率領了十數萬大軍前來增援鄴郡,不會隻是眼前這區區幾萬。誰愛爭功誰去,我去打他,勝之不武。”崇堯在陣中一眼認出了對麵馬背上的史思明,道:“他就是史思明,兄弟們不可掉以輕心。”鏡平道:“這麼,這是史思明的精銳兵馬了。”立時去向思禮稟報,史思明就在對麵。思禮道:“真的麼?”鏡平道:“我八弟見過他的,故而識得,絕不會有假。”昱人道:“將軍下令攻擊罷。”思禮見各路將帥都是按兵不動,遂:“等等看。”

思明望見唐兵觀望不前,笑道:“他們以為我是來玩的,我就跟他們玩玩。”遂傳令全線進攻。霎時五萬精銳搖旗呐喊,鼓噪而進,勢如破竹,雷霆萬鈞似的猛衝過來。思禮大叫一聲:“快快迎戰。”揮軍掩殺過去。其時光弼,叔冀,魯炅三個也是率部衝鋒。雙方兵馬交織,殺氣磅薄演繹出一幅扣人心弦的廝殺畫卷,血雨腥風鍛造出一曲響遏行雲的角逐樂章,箭如飛蝗,人仰馬翻。刀槍如雪,染滿鮮血。殺到黃昏,雙方死傷慘重。魯炅廝殺間被流箭射中胸膛,教部下掩護撤退而去。子儀氣惱其他將領隔岸觀火,傳令本部兵馬進兵。正要列陣,忽然之間狂風大作,沙飛石走,刮得昏地暗,對麵不見。

思明大驚失色道:“快撤,快撤。”叛軍隻怕唐兵乘勢全線掩殺,丟盔棄甲,奪命似的望北奔跑而去。子儀等唐將亦是驚得魂飛外,亡魂喪膽似的沒命似得南奔。隻為同鄴郡廝殺數月,師老兵疲,又懷怨恨朝恩執掌軍權,頓時軍無鬥誌,一退而不可收拾,丟棄甲杖輜重無數。子儀禁不住部眾一致呼聲,遂退兵洛陽,查點戰馬甲杖,大驚道:“萬匹戰馬隻剩的三千匹,甲杖十萬,幾乎全部丟光了。我將有何顏麵建陛下也。”又聽各路節度使丟盔棄甲都退還本鎮,隻有光弼,思禮兩軍全軍而還回去本鎮。

溫儒雅罵道:“殺的這場大風,將我堂堂九路大軍,數十萬人馬刮得風流雲散,光複鄴郡,肅清河北全境成為一場春夢。”康元寶道:“這是蒼示警,教我們明白宦官弄權,大唐不可能掃滅胡鬼呀。”子儀叱罵道:“莫胡,甚麽蒼示警,甚麽不可能取勝?象如此,豈能妄加臆測,扯這荒誕不經的話出來。教人聽去,還不掉了腦袋。”用濟道:“隻怕是朝廷會降罪於大帥了。”子儀道:“魚朝恩做得出來。他不會馭眾統兵,可是要維護皇上臉麵,豈肯認錯。”李懷光來到帥府,道:“魚朝恩不肯入洛陽,徑自西去長安麵聖了。”子儀道:“要走的終究要走,該來的終究要來,誰都沒辦法啊。”

話光弼退回黃河北岸,隨同思禮來到澤州。光弼道:“還好我們及早做好了準備,沒有丟棄輜重物資,朝廷不會降罪於我們。僥幸逃過一劫。”思禮道:“將軍有何打算?”光弼道:“還能怎麼辦,回太原去。朝廷猜忌功臣,委任魚朝恩掌握行軍打仗大權,致使各路節度使都懷怨而去,恐怕再也不會奉詔來攻打叛軍了。不幸被你我言中了。”思禮道:“將軍不要回太原,等候朝廷旨意才是。”光弼道:“此話何意?”思禮道:“皇上任命將軍為司空,就不知道內中隱情麼?”光弼道:“這我就不懂了,還請直。”思禮道:“皇帝早已猜忌大帥,所以預先擢升將軍,就是為了將來能夠取而代之,繼續平叛大業。”

光弼驚訝道:“不會罷。我何德何能呀,哪敢有這非分之想。大帥忠心赤膽報效國家,朝廷怎麼能罷免他的兵權,致使大弗民望,自毀長城啊。”思禮道:“將軍用兵有鬼神不測之機,足智多謀原非大帥可比。不信暫緩殘步,稍待數日,便見分曉。”光弼躊躇不已。昱人踱進來,歡喜的手舞足蹈,道:“這正是將軍施展胸中所學,名垂青史的大好機遇,千萬不可錯過。”光弼道:“不是我不肯,隻是朔方將士都是大帥老部下,又有仆固懷恩這個勇冠三軍的莽漢是大帥死黨。我去接受這個使命,隻怕是性命不保。”昱人道:“將軍莫要憂慮,到時候我會幫你的。”

崇堯來了,聽了他們的話,道:“皇帝定然會維護自己臉麵,歸罪於大帥。眼下抗戰為重,將軍暫且守候消息,不要置身事外才是。而今除了你再沒有第二個人選可以勝任這項任重道遠的千斤重擔了。”光弼望著他們一個個渴盼而真誠的眼神,隻感責任重大,道:“也罷。暫且留下來,等候消息,如果沒有降罪大帥另當別論。我還是會率部跟著大帥義無反顧的平叛,解救萬民於水火當中。”思禮,崇堯,昱人三個歡喜不勝地道:“將軍真是大唐忠貞不二的柱石啊。”自此,光弼暫且駐軍澤州,以觀時變。

昱人想起思明大勝,必然圖謀奪取鄴郡,殺害慶緒自立為帝。尋思道:“恪卿有累卵之危,我得盡快去鄴郡伺機救她逃出虎口。”辭別了光弼,思禮,招呼了崇堯出來。將心中的苦惱向崇堯了。崇堯毅然道:“恪卿身陷虎口,我理當挺身而出。”昱人道:“這可是你的,莫要懊悔。”崇堯遂與昱人回到將府,召集起兄弟們,將上項事了。崇堯道:“我一旦回不來,舜王坪兵馬悉歸三哥指揮。”昱人也交代了將太行山兵馬交給殿英掌握,又:“三弟可以派人送你大嫂南下蘇州,去找我爹娘。”殿英墮淚道:“你跟大嫂結成夫妻方才一日,沒有留下一兒半女,大嫂一個人回去教她怎麼活?”

昱人抹淚道:“就我辜負了她,教她好自為之,善自珍重。如要改嫁,悉聽尊便。”隨即寫下一紙休書,交付殿英,道:“如果我半月之內回不來,就將此休書交給你大嫂。我來生補報她的情義罷。”崇堯亦是寫下一紙休書交給鏡平,是至期交給張雁。兩個別過了眾兄弟,踏上前去鄴郡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