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涅?勩厴?(2 / 3)

抱玉見他們個個肝膽相照,生死與共,抱必勝信心去與舜王坪的死敵決戰,甚是敬重。當下道:“好。列為如此重情重義,勠力同心破敵。我便將這個打先鋒,主攻的使命交給你們舜王坪了。可是這一仗關係重大,澤潞的安危所係,不可等閑視之。”馬璘道:“那麼,我的北庭兵便在左側翼掩護,阻擊賊兵側翼的攻擊。”抱玉道:“澤潞兵與其餘各路團練在右側翼阻擊賊兵的攻擊。中路的截擊衝殺就全靠列為了。”便教回去預備。

鏡平等回到營地,太清,昱人等都教鏡平做主將。鏡平推之再三,也就當仁不讓了,道:“八弟不在,他若在此,這個主將非他莫屬。”昱人道:“三哥智勇兼備,武藝精熟,又曉兵略。便是八哥在,興許也要讓你來做呢。”一幹人笑著進了營帳,細細研究如何用兵破敵之術。眾將促膝長談,各抒己見,深夜方散。昱人向殿英道:“二弟,這是我們跟張忠誌的恩怨,你帶自家兄弟隨地方側翼掩護罷。”殿英道:“我是大哥的結拜兄弟,生死關頭怎麼能自享清閑呢。那還是人麼?”昱人道:“你家有婆娘等著你回去,別犯糊塗。這一仗九死一生,刀槍箭雨,萬一有個山高水低,我不好向弟妹交代。”殿英道:“那個不良的婦人,隨她去罷。我就是要跟大哥在一起。”昱人道:“可是你手下那麼多兄弟,多有家,不情願的,卻是怎處?”

殿英道:“我自有道理。”別過了昱人回到營地。殿英便召集起部下那上萬之眾,叫道:“我要跟著我大哥去打主攻,有死無生。家有妻兒老的,不願意去送死的站過左邊,絕不強人所難。”此言一出,多有人竊竊私語,唧噥起來。有那本就是假抗敵搞投機鑽營的匆匆的跑過了左邊,那有妻兒老的也多走過了左邊,也有那一心報仇殺敵的巍然屹立,並不挪動分毫。殿英教將那站在左邊的給與盤費,好言送他離去。那留下來的尚有半數,殿英喜之不勝,道:“留下來的兄弟,大多是跟我從太行山下來的,和跟鬼子有血海深仇的。我李殿英在此跟你們結為生死兄弟,患難與共,同赴將來。”教人將酒壇子,酒碗端來,列在長桌上,教每人來領一碗酒。那五千多人排長隊來端了酒碗去,殿英也端一碗跪地,眾將士都跟著跪下。

殿英端酒,禱祝道:“我李殿英在此與五千多異性兄弟結為金蘭之誼,願此生不離不棄,共赴將來。”眾人感動的跟著了,殿英起身,將酒喝幹。眾人也把酒喝幹了,都開懷大笑叫道:“大哥,我們的性命從此跟大哥拴在一起了。”殿英大聲道:“好兄弟。往後我李殿英的,便是兄弟們的。有我吃的,便不會教餓著你們。”不題唐營各將官摩拳擦掌,誓與賊兵決戰。忠誌跟懷仙兩個自付兵馬精良,與唐兵曠野決戰,乃是摜熟的打法,豈會懼怕唐兵。

至期,兩軍列陣於潞州城南二十裏曠野。那時節低雲暗,北風怒號,卷起遍地黃沙。三軍兀立,刀槍如林,殺氣衝霄。忠誌乘坐馬上,望著中路先鋒打著舜王坪大行門,靖亂為國軍旗號,不覺大笑道:“舜王坪果然要與我做了斷了耶。”懷仙道:“將軍莫要覷了他。舜王坪如今是人馬強悍,非比往日。”忠誌道:“黃尚基,楊亦踔兩個悍將死了。那個什麼軍師蕭寶應,還有那個韓朝玉也死在舜王坪。蓋簡良防守舜王坪,呂崇堯又在河陽。他那十四個兄弟死的死散的散,還有甚能耐與我在曠野決戰,不過是自取死路耳。”歐陽在後聽到此話,好生慚恨,失身事賊不能與他們站在一起,感傷不勝。

忠誌傳令道:“王武俊率本部騎兵直衝舜王坪中路。我率其餘眾將士當中殺去務要徹底剿滅舜王坪餘孽。”懷仙笑道:“我教朱泚,朱滔兄弟攻取唐營左側翼,擊敗唐兵後包抄舜王坪。另教朱希彩率部攻擊唐營右側翼,擊敗後依舊包抄舜王坪。”忠誌笑道:“如此安排,可知好哩。此戰我們必勝,自此澤潞沒有重兵把守,還是我們的地盤。”罷,教擂鼓進兵。一時鼓聲大作,武俊率兩千騎兵舞動刀槍,呐喊著衝殺過舜王坪。懷仙便命左右兩翼同時出擊。朱泚,朱滔,朱希彩三個各率數千精兵分頭向兩翼殺去。

鏡平立在將台上,望見鬼子騎兵山呼海嘯的奔殺而來,叫道:“擂鼓,迎戰。”長孫蝶雙手緊握鼓槌,奮力敲擊。盈盈提劍也在一旁守禦將台大旗。鏡平叫道:“列車陣,放箭。”令旗一揮,台下陣營,太清一聲令下,眾兵後撤,將數十輛兵車推至陣前,抵擋住鬼子騎兵。數千唐兵便望賊兵射箭,一霎時箭雨彌漫,勁急的射向賊兵。賊兵突至陣前,卻教兵車阻截,不能進的一步,又教唐兵箭雨射的好不狼狽。武俊叫道:“後退。”眾騎兵後撤一箭之地。武俊叫道:“竄過去,衝啊。”那騎兵便回身直衝過來,教亂箭射殺數百人,卻是賊兵賊將勒緊韁繩,便從兵車上躍馬而入竄入了唐兵陣中。武俊等賊兵縱馬來去殺得陣中弓箭手鬼哭狼嚎,死傷累累。鏡平叫道:“收緊。”

令旗揮舞,殿英等眾教收縮戰圈,槍刀簇擁,滾滾如潮水,上砍賊兵,下剁馬足。內中殺得好是猛惡。賊兵紛紛墜馬,執長槍大戟步戰,殊死血戰。忠誌望見武俊困於陣中,率領餘將領一萬多賊兵洪水猛獸似的殺奔而至。鏡平見得分曉,叫道;“盾牌準備。”中流,石柱便將部眾一千多盾牌兵湧至陣前,剛剛列好,便見忠誌部眾衝突間,手挽強弓射來一陣又一陣的箭雨。陣中廝殺的唐兵賊兵中箭而死的不計其數。忠誌叫道:“衝過去。”數百鐵騎徑自撞破了盾牌兵,殺入陣中。長孫蝶一頭擂鼓,一頭望著台下血雨腥風的廝殺,額頭滲汗,濕透了羅裳。盈盈焦急不安的注視著台下的廝殺,便如野獸在撕咬,一顆心繃得緊緊的,渾身冷汗直冒。鏡平鎮定自若的盯著這場扣人心弦的廝殺,見到霍溫二將以及萬太清苦撐,已是阻擋不住忠誌,眼看就要被他突破撞入陣中。當下大聲道:“傳令兩翼,阻截張忠誌。”

昱人,得晗兩個率部從兩翼殺出截住張忠誌,將賊兵攔腰切斷。兩部短兵相接,肉薄骨並殺將起來。頭顱飛滾,血肉橫飛,是各為其主。殺聲咆哮,兵勢盤旋,乃生死所係。忠誌厲聲叫著:“我與舜王坪多年恩怨,在此一役了斷。誰不用命,軍法從事。”眾叛將賊兵哪敢後退,都是豁出性命的廝殺。昱人,得晗打的也著實驚心動魄。

陣中武俊殺得滿身是血,猙獰的看著有進無退的舜王坪兵士,目注著唐兵簇擁著將台,叫道:“兄弟們與我奪了他的將台,拔了他的大旗。”一杆刀舞的霍霍生風,刀頭下人頭滾滾,血雨狂噴。眾賊兵隨著他直殺向將台。中流,石柱見他如此猛惡,嚇的驚魂欲飛。眾將士哪敢近身。殿英亦是截殺不住他們的神威。鏡平在將台上看到武俊驍勇,人莫能攖其鋒,氣憤的抄起長槍,躍下將台。武俊與鏡平廝殺,真個好殺。但見刀來如魚鱗片片,槍往如梨花飛舞,翻卷擊撞,勁風凜冽,砭膚生寒,教人望而生畏。

武俊殺夠多時,氣力不繼,叫道:“舜王坪的徐老三槍法高絕,可惜贏得我也臉上無光。”鏡平道:“你待如何?”武俊斜眼瞥見台上長孫蝶擊鼓,心念一動,縱身掠上將台意欲擊殺長孫蝶。盈盈急叫:“長孫姐姐。”舞劍來迎武俊。長孫蝶聽得風聲颯然,摸出一把飛刀激射打去。武俊暗叫不好,將身子一轉,翻下地來,暗叫:“好險。”長孫蝶冷哼一聲,擊鼓依舊。武俊情知陷於陣中,叫道:“快撤。”殺翻十數個唐兵,衝出血路,向外而走。鏡平急忙與眾兵將攔截。那賊兵數百人急於脫身,都是奮勇廝殺,無不是以一抵十。舜王坪眾兵如何困得他住,竟被殺出去。昱人,得晗兩個正跟忠誌廝殺,教身後武俊殺出,兩下混戰,再難解脫。鏡平便教將所有兵力壓上去。盈盈踴身跳下去,仗劍殺入賊陣。長孫蝶也撇下鼓槌,提了劍跳下將台,掠入戰陣,隻顧將飛刀亂打賊兵。忠誌陷於苦戰,方知舜王坪兵將強悍,已是出乎想象之外了。

其時左右兩翼唐兵跟賊兵也陷於膠著狀態,懷仙預想著擊敗兩翼唐兵,然後包抄舜王坪兵馬的計謀落空。雙方都要將對方置於死地,殺到晚尚不罷兵。陣中中流撞到了歐陽,咬牙切齒叫道:“歐陽老賊,納命來。”舞刀直取歐陽。歐陽仗劍與他廝殺十數合,敵不過撤身就走。中流隻叫:“莫教走了歐陽哲。”與石柱率部窮追不舍。歐陽在家兵的掩護下,亡魂喪膽的跑回潞州城。賊兵望見自家兵竟有撤退脫逃的,多氣餒了。忠誌部眾傷亡慘重。武俊苦求:“將軍退兵罷。我們可不能把兄弟們的性命都搭進去啊。”忠誌喟然長歎道:“舜王坪,你贏了。”教武俊傳令退兵。懷仙聽得忠誌罷兵,遂急忙收兵,引眾退還潞州城。這一仗唐兵損失極重,那地方團練武裝幾乎全部覆沒。

眾將回營,抱玉顧盼眾將無不帶傷,光景慘然,道:“舜王坪此戰抵住張忠誌全部賊兵,率先擊退張忠誌,方使我軍各部轉危為安。舜王坪眾將士居功至偉啊。”鏡平道:“這一仗我們可是險勝。”馬璘見長孫蝶受傷,溫言道:“姑娘傷的重麼?”長孫蝶含笑搖頭。馬璘道:“我營中有上好的金瘡藥,給姑娘敷上,必有奇效。”長孫蝶不忍拂逆馬璘一片深情,隨著他去了。中流叫道:“我差些就捉住了那個叛賊歐陽,到跑得快。”石柱罵罵咧咧的:“休教我再遇見他。”抱玉道:“來日再與賊兵決戰,諸位回去好生準備罷。”昱人啜泣道:“張行兄弟戰死了。”鏡平聞言,好生傷痛。當下眾將各自散了。

卻忠誌與懷仙計較道:“唐兵勝一陣,必然氣焰囂張。”懷仙道:“我們如今困守孤城,四下那些偽官又都倒向唐廷一邊。這仗難打啊,我隻怕河東,太原出兵阻斷井陘關路徑,到那時我們進退失據,就隻有死路了。”忠誌道:“我們不吃眼前虧,撤回河北還來得及。”懷仙道:“我正有此意哩。”遂教牆頭高懸免戰牌,以為迷惑唐兵探子,星夜將潞州城財貨席卷一空,從北門遛出北上而去。次日早起,抱玉接到探子回報賊兵連夜逃遁。馬璘道:“我們追擊罷。”抱玉道:“賊兵雖退兵,可是實力尚存。緊緊追打,反受其害。何況各路將領多想休兵,誰肯去冒這風險。”正這時,聞報:“舜王坪的徐三爺,十二爺自帶了部屬追擊賊兵去了,是決不能縱虎歸山。”馬璘道:“那麼,我等也該去相助一陣。”徑自領了一部北庭兵北去。

忠誌已自防備唐兵追擊,留下一部賊兵伏擊,自顧與懷仙急急撤退。那鏡平與昱人追趕了半日,遭遇叛軍伏擊。幸得馬璘兵到,解救了他們,擊退賊兵,繼續追殺。指望太原等地發兵截住忠誌與懷仙,那各路唐兵隻是畏縮不前,觀望著任由賊眾通過井陘關。鏡平跟昱人跌足痛罵:“此二賊退回河北,正是虎入深山,蛟龍入海,再想剪滅,又不知要費多少手腳了。”馬璘也著實氣憤:“這樣千載難逢的時機便失之交臂了。”大罵各地守將懦弱無能。三個心灰意冷的回師潞州。

馬璘便來向抱玉辭行,要南下河陽。抱玉抓緊他的手,感激涕零地道:“將軍為了保住澤潞,跟賊兵攻殺一年,此恩此情,澤潞百姓不會忘了你的。”馬璘道:“馬某乃是奉命行事,不須多禮。別過了。”

回到營地。昱人等人聽的他要離去多來送別。馬璘道:“改日相會罷。”昱人見長孫蝶也要隨去,道:“長孫姑娘也要去河陽?”長孫蝶望了馬璘一眼,卻有忸怩之色。昱人大是奇怪,長孫蝶神色如此異樣,跟往日判若雲泥。鏡平笑道:“十二弟還看不出來麼。三妹鍾情於馬將軍哩。”馬璘便:“我跟長孫姑娘相處一年,與賊征戰,曆經磨難,方得有今日。長孫姑娘終於把過往一切放下了。”昱人笑道:“這可是患難見真情了。”長孫蝶道:“昨晚馬將軍向我吐訴真情,向我求愛。我,我答應了他。”鏡平歡喜道:“三妹能放下死去的扶風兄弟,接受馬將軍開始新生活。我也著實為三妹高興哩。二弟在有靈也會含笑九泉了。”長孫蝶道:“謝謝大哥。”昱人向鏡平,道:“我料理完了太行山家事就來。”鏡平笑道:“大戰難逢,可要快些,不然就沒你的仗打了。”昱人笑道:“不會教你們等太久。”鏡平與昱人,盈盈,得晗,中流,石柱,太清,殿英一一別過了,乘馬追上馬璘大軍南下而去。

卻殿英每日被那阮娘迷惑,言三語四,夾槍帶棒的批點他沒誌氣,也是有些想教昱人離開,自己做主的念頭,隻是不好開的口。殿英每要去打仗,家裏內外一應事體,都是阮娘跟李壯兩個經管。阮娘寂寞難耐,況兼凡事多靠李壯幫襯,兩個私下裏眉來眼去,日久生情,竟勾搭成奸。阮娘又嫉恨石牛兒的未亡人,青燈黃卷,誦經念佛,超度亡魂,守著墳塋,要做那貞節烈婦。山上兄弟多敬重她,稱呼她做石夫人,也有喚她二夫人的。李壯也時常暗窺石夫人美色,垂涎欲滴,動火已久的,恨不能上手。枕席之間竭力奉承阮娘,便將這話向阮娘了,求她幫襯。阮娘原自心懷不良,便:“看你平日乖巧,教你如願罷了。可是有了新歡,莫忘了舊人。”李壯千歡萬喜謝恩,自不必。

是日,阮娘尋思如果用強,那石夫人必然叫破,反為不美。便設一計,用殿英與石牛兒乃是結拜兄弟為托詞,是通家來往的,邀請她來飲宴。石夫人在太行山多得殿英照管,不好推辭的,隻得赴約。席間,阮娘竭力奉承石夫人,做好做歉的,哄她吃酒,灌的爛醉如泥,人事不省。卻教李壯趁她昏**淫了。那石夫人醒來,情知是阮娘害她破了女身,哭哭啼啼大罵阮娘毀她名潔。阮娘反咬一口,道:“我好情好意請你來吃酒,誰知你卻是個假正經沒廉恥的賤婦。在我屋裏勾搭李壯,幹的好事。我要去告知殿英跟山上兄弟們,教你做人不得。”那女子聽她的利害,又驚又怕,百般告饒求她高抬貴手。李壯也假意為她情,教阮娘饒她這回。阮娘道:“要我饒你,隻須依的我一件事便罷。”石夫人汪汪落淚,道:“三娘,奴家聽你的便是。”阮娘笑道:“隻須與李壯莫斷了往來罷了。”石夫人聞言,如墮冰窖,一顆心都涼透了,此時也由不得她不允,隻得含淚應允了。

李壯至此每到夜間便去石夫人處歇宿,非止一日,看看就有了身孕。石夫人最怕的就是聲名不好,愛惜的比性命還重。那時好不悲戚,抱怨痛罵李壯,尋死覓活的要上吊。李壯不忍害她性命,也自著急,便與阮娘計較。阮娘眉頭一皺計上心來,叫道:“事已至此,隻除非如此如此。又可以逼走白昱人。”忽一日,殿英率部回來。阮娘便教石夫人如此行事,道:“到如今,你也做不的石夫人了。快快給你腹中孩兒找個好爹為重,做了二寨主偏房,哪個敢你偷漢子。”那石夫人為了孩兒,隻得忍辱含羞,在阮娘灌醉殿英的時候,偎到了殿英懷裏眠了。那殿英醒來,身邊躺著石夫人,隻叫:“怎的起?”阮娘便撞破房門,叫起來:“啊呀,你個殺的。石夫人來看我,不想你卻乘著酒醉,不顧兄弟情分,幹下這等沒理勾當來。”殿英素知阮娘刻薄刁毒,料想是她設的圈套,此刻望那石夫人貌若芙蓉出水,姿色撩人,也有幾分愛她。石夫人嚶嚶啜泣道:“妾身一生之事,盡付與官人了,望官人隱惡揚善,遮掩則個。”殿英道:“夫人莫哭,我自有措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