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晉暉聽他講訴自己的過去現在,絲毫不差,又驚又喜道:“百聞不如一見,領教了。”遂問道:“可否夏侯大人的身世來曆?”蒯修聞言,麵色變得凝重起來。夏侯道:“怎麼,不上來麼?”蕭晉暉道:“蒯先生,我很想知道大人的過去,你就別賣關子了,快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吧。”蒯修道:“這個,我實在不清楚夏侯大人的過去。《江湖人物誌》中沒有啊。”蕭晉暉蹙眉道:“拿書來我看看,或許你是沒注意到。”蒯修道:“這部書我已經在我娘的墳前燒毀了。”蕭晉暉吃驚的道:“燒了?”蒯修道:“但是我已經將書中所載的內容記在心裏了。”蕭晉暉道:“那書中就一點也沒有記載麼?”蒯修道:“有一點。”夏侯道:“哦,來聽聽。”蒯修道:“二十年前武當一道人在羅霄山遇上夏侯衛大人,一見如故,破例收為關門弟子。不久一道人壽終正寢,夏侯衛大人下山漫遊數年,期間接受並打敗了上百名挑戰的高手,博得武通美譽。後來投身錦衣衛,做了百戶。在楊一清張永除掉劉瑾的過程中功不可沒,論功行賞,在錢寧的舉薦之下做了從三品的錦衣衛指揮同知。武通夏侯大名如雷貫耳,人人都夏侯,反倒將本名忘了。”蕭晉暉道:“就這麼簡單?”
蒯修道:“或許夏侯衛大人一直在羅霄山隱居吧。”夏侯道:“的一點不錯,我原是羅霄山的一介平民,名不見經傳。父母因一場災葬身火海,自從遇上了一道人,我的命中貴人,這才鹹魚翻身,走到今這一步。”蕭晉暉道:“罕世奇遇啊。真是不可思議,那句老話得好,萬事不由人計較,一生都是命安排。”夏侯道:“罷啦,我們言歸正傳吧。蒯居士,我們昨晚遭遇七名殺手的攻擊,他們的武功路數我略知一二,隻是不知道他們的來曆,想請教你。”夏侯將這七人無意間使出了的幾手絕技,手舞口述詳細了一遍。蒯修道:“那個與蕭千戶交手的人,夏侯大人真沒看出他的武功家數,就連絲毫破綻也沒有麼?”夏侯道:“沒有。下武學我大多了如指掌,像這人使出來的武功光怪陸離,見所未見,聞所未聞。根本沒有一些蛛絲馬跡可尋。”蕭晉暉道:“這人的武功簡直可用深不可測來形容。”蒯修道:“在我的記憶中江湖人物誌中根本沒有這個人。”
蕭晉暉道:“那另外幾人是誰?”蒯修道:“這個跟侯爺交了一掌,使漫花雨暗器的人。我現在就可以出他的來曆,另幾人我還得琢磨琢磨,才能下定論。”蕭晉暉迫不及待的問道:“那這人是誰?”夏侯跟蕭晉暉從他凝重的表情中看出這人絕非泛泛之輩。蒯修若有所思,慢條斯理出了這人的來曆。此人八歲喪父,十歲喪母,浪跡江湖,漂泊無依。十三歲得承四川唐家收容,成了唐門的關門弟子,一度冒姓唐。二十三歲出道江湖以赤誠之心投在中原金鏢世家學習金鏢絕技。二十五歲出道,一鏢打死臭名昭著的黑道殺手,衡山派敗類賈似道。二十六歲桐柏山與梅花雙俠狄金狄銀競技,十八招擊敗梅花雙俠勝出。二十七歲白鶴樓宴請四方豪傑,一擲千金,成了一代譽滿江湖,風流倜儻的江湖豪客。二十八歲大婚,迎娶武林豪門宇文世家宇文石的掌上明珠宇文秋為妻。三十歲與謝廷芳,梁子寬結為異性兄弟,人稱江湖三俠。三十二歲暗殺謝廷芳,梁子寬。三十五歲重金收買黑道魔鬼殺手十八盾,暗殺武林盟主,一代奇俠劍神沈戡。三十六歲武林公推坐上了武林盟主寶座。
夏侯聽到這,不禁脫口道:“我早該想到是他的,在他身上露的破綻最多。”蕭晉暉吃驚地道:“陸雨?”蒯修道:“正是武林一代傳奇,‘流星鏢發,休想回家’的武林盟主陸雨。”夏侯冷笑道:“好一個工於心計,陰險卑鄙的武林盟主。”蒯修道:“大人適才所這人使得是漫花雨暗器,在下差一點就懷疑到四川唐門了。隨後又此人劍法也有獨到之處,我這才想到是他的。唐家的人不擅使劍,更別談有獨到之處了。當年他與謝廷芳,梁子寬義結金蘭,就是為了竊學二人的劍法,將兩人的劍法融彙貫通,合二為一,自成一派,可謂煞費苦心。之後派殺手,殺人滅口。”夏侯道:“梁謝兩位俠士死亡之謎以及劍神沈戡被殺真相,時至今時今日才算水落石出,浮出水麵。”
蒯修道:“暗室虧心,神目如電,任何人做了見不得人的事,終究會東窗事發,大白於下。”夏侯道:“好啦。這些人真是目無法紀,膽大之極。公然行刺禦駕親軍,他們終究一個個難逃法網。”蒯修道:“大人認為他們是針對誰呢?”夏侯道:“很難。如果是衝著皇帝的,應該是想謀朝篡位的寧王朱宸濠。如果是衝著我的更難了。我跟這些人無冤無仇,沒理由啊。大概是樹大招風吧。”蕭晉暉忽然想到能夠使這七名武林響當當的人物充當殺手的人,普之下恐怕隻有被譽為武林聖地三清山的蝴蝶城可以做到了,而且蝴蝶城近年來傳言已經跟南昌寧王朱宸濠勾結在一起,寧王使蝴蝶城對皇帝發動攻擊也在情理之中,為什麼夏侯竟然不向蒯修呢?他究竟顧忌什麼?難道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蒯修道:“我有一些想法,不知當講不當講?”夏侯道:“吧。”蒯修道:“這些人的背後一定有更大的勢力做靠山,如果想要在暗中對朝廷不利,實在是防不勝防。大人應該籠絡一批英才,造就他們,使他們成為能夠左右時居的英雄,為大人南征北戰,為大明朝廷建功立業。”夏侯道:“實不相瞞,我早有此意。晉暉還要護衛京師的治安,分身不得。我一直憂慮身邊得力的人太少,做起事來往往捉襟見肘,力不從心。懷剛杜豹祁光義又是廖以都的人,我經手辦的事,他們有時候還從中作梗,真是煩透了。哦,能到居士的屋裏坐坐麽?”蒯修見,歉然一笑,伸手虛引道:“大人請,千戶請。”
屋內唯有應帳幾桌,文房四寶,一摞書籍而已,陳設簡單可家徒四壁,空氣清幽,卻也優雅潔淨。正廳牆壁上掛著一幅《謝幼輿丘壑圖》,圖中山川茫茫,鬆林蔭蔭,幼輿獨坐在水畔丘壑之上,靜觀水流潺潺,諦聽鬆濤陣陣,意態悠閑,神性超脫。整個圖布局奇特,繪法古拙,有晉唐風格,完全不同於宋人風氣,簡單樸實的陳設配上這幅畫使得整個屋子清幽雅靜。蕭晉暉道:“這位謝幼輿是何許人?”蒯修正要回答,夏侯卻已接口道:“此圖乃是元朝趙孟頫所畫,圖中描繪的是東晉謝鯤的故事。謝鯤字幼輿,喜好老莊哲學,善於奏琴,隱居於山林。這趙孟頫,字子昂,號雪鬆道人,湖州人宋朝宗室。元時被詔選入朝,累官翰林學士承旨,封魏國公,諡文敏。趙孟頫在書畫方麵很有功力,繪畫上取法唐及北宋,工筆、寫意、重彩、水墨無所不能,主張‘古意’和‘書畫同源’。”
蒯修聽的如癡如醉,嘖嘖稱奇,笑道:“原來大人竟是書畫鑒賞的名家。”夏侯笑道:“跟我對下武功的了解一樣,略知一二。”蒯修奉上熱茶。夏侯淺杯喝了一口,道:“言歸正題,敢問居士心目中可有了幾個可造之材的人選?”蒯修道:“確實有了幾個人選,他們鐵骨錚錚,德才兼備,隻是他們身在江湖,身世經曆,所處境遇不同,性情誌向各異,這還有待時間,看是否從人意。時機成熟,隻要大人以誠感之,以恩待之,所謂精誠所至,金石為開。他們一定會為大人所用,赴湯蹈火,懲奸除惡,效以死力,報效大人的知遇之恩。”夏侯笑道:“我有些迫不及待了,可否告知我一下他們的姓名來曆?”蒯修道:“大人想要籠絡他們絕非易事,我先不透漏,時機成熟,我自會告與大人。”夏侯道:“那我們就拭目以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