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萱宜道:“你一定要殺他?”葉赫道:“明是恩公一家押赴刑場的日子,我要用陸雨的血來祭奠恩公一家,告慰亡靈。”吳萱宜道:“我之前聽明陸雨要召開武林大會,他身邊有風雨雷電四個心腹高手,還有霹靂堂三十六名快刀手,武林八大掌門,三大幫幫主,而且還有幾百武林精英會在他的嵩嶽山莊聚集。你一個人能殺得了他?”葉赫冷笑道:“他必須死,武林不可以有兩個神話。”吳萱宜知道他做出的決定任何人都製止不了,他會一往無前的去做自己認為是對的事情,所以她不再挽留,隻是道:“你答應我,一定要回來。”言辭間真情流露溢於言表。葉赫震了一下,調轉馬頭,蹄聲嗒嗒踏著泥濘的官道揚長而去。吳萱宜望著他遠去的背影,淚珠撲簌簌的垂淌了下來,喃喃道:“你一定要活著回來。”
嵩山北麓矗立著一座巍峨壯觀,方圓數裏的莊園,莊園內外的樓閣涼亭,花園池潭,精致奢華處處顯示著主人的崇高的地位。莊門牌坊上懸掛著黑底金字,蒼勁有力的四個大字“嵩嶽山莊”。進入莊門,就是一條三丈多寬的石頭砌成的路,兩旁是廣袤的演武場,其中有數十株巍峨竣秀的柏樹,古木參,鬱鬱蔥蔥。石路的盡頭就是嵩嶽山莊的忠義堂,左右殿宇林立,莊嚴宏偉,大殿後麵是內宅,樓閣鱗次櫛比,井然有序的坐落著。這裏的主人就是武林盟主陸雨。
陸雨在迎娶宇文石女兒宇文秋之後,就著手營建莊園,曆時三年才告完工,耗費的人力物力數目之巨簡直令人乍舌,莊嚴肅穆,富麗堂皇兼且有之,足以跟王公貴族的府邸相媲美。在他當上武林盟主之後,就將山莊名稱改為嵩嶽山莊。一個月前他廣發英雄帖,號召武林各門各派來嵩嶽山莊召開武林大會,日子就是四月初九。
忠義堂的前麵搭建了一座高約一丈,方圓十丈的擂台,準備供各派高手切磋武技使用。嵩嶽山莊而今處處張燈結彩,一派喜慶之色。陸雨誌得意滿的望著莊院中忙碌的人,問道:“扶風,那幾封帖子發出去了麼?”他身後站著扶風宿雨,裴奔樊柯風雨雷電四名心腹。扶風答道:“發是發去了。可是。”陸雨怫然不悅的道:“可是什麼?快啊。”扶風道:“回來的人是這麼的。他們已經退出江湖,不再過問江湖上的事了,所以不來參加武林大會啦。”陸雨勃然大怒,沉聲道:“好個北隱繽紛花雨劍雒秋雨,南隱嫣紅落英刀榮冠雲。我的帖子他們竟然也敢置之不顧,豈有此理。”宿雨道:“盟主,屬下若不???????”陸雨道:“罷啦。武林大會召開在即,不要打草驚蛇。日後我要親自登門向他們興師問罪,討教討教。”陸雨道:“樊柯,崆峒門主漆雕盈怎麼?”樊柯道:“他俗務纏身,不能前來了。托人轉達盟主,善自保重。”陸雨道:“也罷。”
裴奔心謹慎的問道:“盟主召集這麼多武林精英,不隻是為了讓他們精誠團結,相互和睦切磋武藝吧。”扶風跟宿雨亦有同感,想這件事非同可,絕不是這麼簡單。陸雨道:“裴奔,本座要對付誰難道還需要事先對你麽?”裴奔嚇得麵如土色,不敢則聲。陸雨喟然長歎道:“武林瀕於末日,是誰力挽狂瀾,做中流砥柱,掌握武林命運,還在兩可之間,難以逆料啊。”四人麵麵相覷,均感此事幹係重大,是甚麼厲害的人物使得他這麼的謹慎凝重,諱莫如深,要召集全部的武林精英來對付。
這時一個苗條纖巧娉婷多姿的婢女,邁著輕盈的腳步走上忠義堂,道:“莊主,夫人有事相請。”陸雨目光鋒利如刀,盯著這個婢女,她春山含黛,淡掃的蛾眉下一雙眸子清澈如秋水含顰,瓊鼻瑤口,杏臉桃腮。一襲粉色宮裝,風姿綽約,秀麗極了。陸雨道:“褚吟,抬起頭來。”褚吟依命,昂起頭來,見他一雙目光一瞬不瞬的瞧著,不覺粉頰酡紅,垂下頭來。陸雨道:“我知道了,你去吧。”褚吟謹慎微的退出大殿離去。扶風道:“夫人一定有事,莊主快去吧。”陸雨道:“本座從來沒有留意過她,近日才得到可靠消息,這個伺候夫人多年的貼身丫頭,褚吟居然是無情宮宮主方清揚的屬下,無情四絕之一。方清揚將一個坐探安插在本座身邊,居心何在?”風雨雷電四人無不吃驚,想道:“真是不可思議。”陸雨冷笑道:“我這個嵩嶽山莊可真是殺機四伏,藏龍臥虎啊。無情宮一向與我井水不犯河水,他為什麼這樣做?你們想一想,千萬別打草驚蛇。”
陸雨完,走出大殿,來到後院內室宇文秋房中。宇文秋笑麵生靨,和顏悅色道:“你來啦。”陸雨一見到美若仙,溫柔如水的她就俗憂盡忘,身心俱醉,如飲醇醪。宇文秋沏來一杯熱茶,俏麵生嗔道:“隻顧看我作甚?我有話問你。”陸雨飄身落座,接過茶杯,慢條斯理的喝著。宇文秋道:“你召開武林大會,究竟意欲何為?”陸雨忽爾怫然不悅,愀然作色道:“我對你早過了,我要除魔衛道,維護武林和平。”宇文秋秋水般的眸子直勾勾的盯著他,仿佛想要看透他的心似得,眼神變得幽怨起來,語鋒急轉直下,擲地有聲地道:“什麼是魔,什麼是善?在你看來與你同心同德的就是善良正義,與你離心離德的就是妖魔邪惡。收手吧,雨。”陸雨將手中的茶杯重重的擲在桌上,茶水都濺了出來,猛然起身。宇文秋不依不饒地道:“雨,收手吧。”
陸雨理直氣壯地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為了我們的這個家。”宇文秋道:“你修建嵩嶽山莊耗費那麼大,也是為了這個家麼?我不需要這麼多,是你想要滿足你個人的虛榮吧。”陸雨道:“你一定要這麼認為,我也無話可。”宇文秋道:“你殺害謝廷芳,梁子寬還有沈戡,難道也是為了這個家?你的雙手要沾多少人的血才肯罷休?你還要讓我擔多少愧疚痛苦啊?”陸雨目光中不覺間淚珠閃閃,轉身雙手捧著她的香肩,娓娓道:“我也不想啊,可我身不由己。物競擇,適者生存,這原本就是個弱肉強食的世界。”宇文秋道:“聽我的,別殺人啦。”陸雨道:“這個人必須得死。我跟你句實話,我有很多把柄在他手中,那下雨的夜晚,我們聽從他的號令去刺殺皇帝,不想車上是武通夏侯。我們功虧一簣。他一定知道車上的人是誰,還要派我們去行刺。我若不放手一搏,孤注一擲,遲早會死在他的手裏。”
宇文秋驚得麵無人色,失口道:“你們去行刺皇帝?”陸雨道:“我是迫不得已的,你相信我。”宇文秋道:“還有誰去了?”陸雨道:“我隻知道其中一個是崆峒門主漆雕盈。另外六個我就不知道了。他們一個個武學精湛,不在我下。其中一個更是跟蕭晉暉能打成平手,簡直是可怕。”宇文秋道:“你們都是受一個人指使的,那這個人是誰?”陸雨道:“你不需要知道。倘若我這次一去回不來,你就找一個沒有人認識你的地方,隱姓埋名生下我們的孩子過淡泊名利,與世無爭的生活。不要讓我們的孩子再卷進這個爾虞我詐的旋渦塵世。”宇文秋道:“你不會有事的。”陸雨道:“你好好休息吧。”宇文秋道:“我們就不能拋開著一切,一起遠離他們麽?”陸雨道:“談何容易,下雖大已無我安身之地。”宇文秋道:“你還暗中邀請了帝教的人?”陸雨道:“你怎麼知道?”宇文秋道:“信鴿回來了。”陸雨著急的道:“信呢?”
宇文秋將信劄交給他,陸雨急切的打開字條,隻見上麵寫著:“弟段問,有心相助陸大哥,奈何見製於人,上下交困,顧此失彼。容寬限數日,取得教主之位,定傾全教之力,輔助陸大哥建功立業。請靜候佳音。”陸雨悵然若失的道:“段問不能按時來啦。事態瞬息萬變,刻不容緩,我等不得他了。”宇文秋道:“你堂堂武林正義盟盟主竟然與帝教的人扯上關係,傳揚出去,這如何了得?”陸雨道:“段問乃是我的生死之交。十年前,他被人追殺,上無路入地無門,幸而遇上我,救了他一命。從此他認我做大哥,是個肯為兄弟兩肋插刀的朋友。”宇文秋道:“我聽如今的地教教主任逸雲,宅心仁厚,樂善好施,頗有俠風。你的這個兄弟卻想要取而代之,你還他是個好人?”陸雨道:“話不能這麼,每個人都有難處跟不得已的苦衷,不像你想象中的那樣。”宇文秋道:“罷啦。我為了你跟我們的這個家,已經為你隱瞞了那麼多的事,難道還不能再隱瞞這一件麼?”
陸雨道:“隻要我除掉這個人,保住我們的這個溫馨舒適的家。我就金盆洗手,再不幹殺人的事。”宇文秋道:“你忙你的去吧,我累啦。”身心疲憊不堪的躺到了床上。陸雨憐愛的給她掖好背角,注視著她嬌媚的容顏,誠摯的眼神中,熏然沉醉,握住她纖若無骨的手,柔聲道:“好好睡上一覺。”宇文秋嘴角含笑道:“你別太過操勞,注意休息。”陸雨點點頭,微微一笑,俯身湊過嘴去在她的額頭上親了一下,依依不舍的退出了房間。褚吟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羹湯,輕盈的走了過來。陸雨道:“夫人累了,正在休息,別來打擾她了。”褚吟道:“是,莊主。”陸雨道:“夫人醒來後,熱了再端來。”褚吟道:“是。”
倏地,枝頭上發出幾聲鳥雀嘰嘰喳喳的尖叫聲,刺耳之極。陸雨心念電轉,眉峰一揚,星眸如電,手掌起處,勁風如剪,激射向樹梢。兩隻鳥雀撲棱棱的從樹梢掉了下來,掙紮抽搐一下暴斃而死。陸雨冷冷地道:“畜生也敢在這裝神弄鬼,不看這是什麼地方?”褚吟聽了,為之一顫,心頭發怵加快腳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