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赫真熙向前走了兩步。懷剛杜豹等人神色慌張的道:“你要幹什麼?”祁光義道:“你別亂來,他們姐弟兩的性命可在我們掌握之中。”懷剛一雙鐵掌捏著吳岩的脖子,指甲掐入了肉中,吳岩麵色漲的發紫,竟欲窒息。一名錦衣衛將刀橫在吳萱宜脖子上,刀鋒入肉,沁出血來。葉赫真熙寬邊草笠顫動不已,猛地將刀擲在地上。祁光義鬆了口氣,笑道:“這樣就對了麼,不要那麼一副凶神惡煞般的模樣,讓人望而生畏。”葉赫道:“我看不起你。”祁光義道:“來人,上枷。”兩名錦衣衛戰戰栗栗的將鐵枷鐵鏈給他手上腳上脖子上都套上了,落了鎖,已然出了一身冷汗。祁光義罵道:“瞧你們那點出息。”一揮手幾個人推過來一輛囚車,竟是用精鋼打造的囚籠。葉赫道:“還怕我跑了不成?”祁光義道:“你是猛虎,一頭桀驁不馴的猛虎。我不得不防著點,這是精心為你打造的,希望你會覺得舒服,也不枉了我一番苦心。”
葉赫真熙安之若素的鑽進了鐵囚車,道:“可以放了他們了吧。”祁光義臉上露出狡黠的笑容,一聲令下將吳萱宜姐弟兩也都戴上了枷鎖。葉赫大罵道:“你這個出爾反爾的無恥人。”祁光義道:“幹我們這行,不用些非常手段,如何能把你們這班不法之徒,狂傲恣肆之輩投入錦衣衛詔獄?”葉赫冷哼一聲,對他的卑劣行徑嗤之以鼻,異常的輕蔑。祁光義得意的道:“他們是朝廷重犯,我將你們一網打盡,正好一道拿回去治罪,是你太蠢了。我沒想到你這麼蠢的一個人居然在武林中會混得那麼有名氣。真是不可思議。”翻上馬背,道:“把他的涯刀帶上,這是他殺人的罪證。”
文襄火急火燎的拍著宋家的大門,急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喊道:“宋老爺。”宋家的大門開了,一個老管家認出是他,“咦”地一聲道:“文襄,一大清早的敲門,有什麼急事?”文襄一把將他推開,闖了進來。宋揚披著衣裳起來,一見了他,急忙問道:“快,找到恩公了麼?”文襄哭道:“他被錦衣衛的人抓了,正在押往北京的途中。快救救他。”宋揚聞言大驚,半晌緩過神來,道:“恩公有難。我就是傾家蕩產也要疏通關係,救下恩公。你趕快趕去京師打探清楚恩公被關押在哪裏,我變賣完了家產,隨後就到。”
葉赫真熙被投入了錦衣衛詔獄之中身披重枷,不能轉動分毫,聞著這裏撲鼻的惡臭,無可奈何的歎息了一聲。這裏陰暗潮濕,暗無光線,陰森恐怖,老鼠肆虐,結伴成群竄來竄去。祁光義帶著兩人踱過來,揮手扇著嗆鼻的臭味,幸災樂禍似得道:“葉赫,即使你是鋼筋鐵骨,銅頭鐵臂心雄萬夫的蓋世豪傑,進了這錦衣衛的詔獄立馬就叫你哭爹叫娘,欲生不能,欲死不得。我讓你看幾件刑具,就嚇得你魂飛魄散,磕頭求饒了。”葉赫道:“你倒是試試看。我若是皺一下眉頭,就不叫葉赫真熙。”祁光義冷聲道:“還真是條漢子。”一聲令下,幾名錦衣衛搬過來幾件刑具。祁光義一一介紹道:“我們這詔獄刑法可是都有名號的,有械鐐棍,剝皮抽腸,鉤背。哎,這鉤背你知不知道?這是用鐵鉤透穿犯人的背脊,這就是鉤背,可慘了。那個疼啊,鑽心刺骨的疼。”見葉赫無動於衷,繼續道:“還有大枷,立枷,斷脊,墮指,刺心等等,另外還有一種全刑,同時讓犯人受械鐐棍,拶、夾棍五種酷刑,犯人往往很快招供,即使是謀逆大罪也是一口認了。”
葉赫真熙道:“你們把吳萱宜姐弟兩怎麼啦?”祁光義道:“你自己都身陷囹圄,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了,還想著別人。你放心,我會讓他們飽受嚴刑拷打,變得體無完膚,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活活受盡折磨慢慢死去。不定我還會把他們交給東廠的死牢,東廠的那些鬼太監,可個個是變態。想想那如花似玉的吳姐會被怎樣的摧殘,一想到這些我就興奮。”葉赫真熙聞言異常的激動,咆哮道:“你這個瘋子,畜生。”祁光義道:“恕不奉陪了。祝你做個好夢。”徑自去了。大獄中傳來一聲聲嘶啞的嗥叫,是那麼的撕心裂肺,淒厲的叫聲仿佛是來自地獄的魔鬼的呼喚。葉赫真熙腦海千思百轉,茫然、惶惑、絕望、悲憤、種種情緒湧上心頭,聞著撲鼻的惡臭,濃烈的血腥氣味,他想要嘔吐。他想象不出他們會怎樣用刑,焦灼的等待這,煎熬著,隻感度日如年,恨不得一死了之,一了百了,可是心有不甘。他答應了吳昆要好好照顧她的,可是卻帶她走到了這步田地,悔恨愧疚不已。
葉赫真熙在心裏默念著:“一,兩??????五。”在這幾裏他竟像變了一個人似的精神恍惚,心緒不振,憔悴了幾分,心如死灰,陰霾籠罩心頭,甚至有時在夢中出現了幻覺。他仿佛聽到了吳岩一聲聲的呼喚“葉赫大哥,救救我。葉赫大哥,救救我”。看到了吳萱宜受到折磨時淒厲的慘叫聲,淚水盈睫,兀自咬著牙掙紮著,反抗著。朦朧中亦真亦幻的置身在另一個世界,朔風砭膚,落木蕭蕭,寒鴉哀鳴,墓草萋萋。葉赫仿佛聽到有人呼喚他的名字,不禁失口道:“吳姐。”
那個聲音和藹的呼喚著:“真熙,真熙。”葉赫臉上有一股暖烘烘的感覺,睜開眼睛,見一個紅光滿麵,胖胖的有長者之風的老者跟一個偉岸健壯,有一股英武之氣的人站在麵前。話的人是那個老者。他問道:“你們是誰?”那年輕人道:“葉赫大俠,這位是夏侯大人。”葉赫真熙身子一震,激動地道:“武通夏侯?”身子竟是掙不起來。夏侯道:“來人,快將葉赫大俠身上的重枷卸掉。”兩名錦衣衛的獄卒徑自過來將他身上的枷鎖除去。葉赫頓時感到一身輕鬆,驚訝道:“夏侯大人,屈尊前來見我,一定有所指教。”夏侯笑道:“指教談不上,隻是想跟你交個朋友。”葉赫更是吃驚,道:“在下戴罪之身,何德何能敢與大人交朋友?大人究竟要做什麼?”夏侯笑道:“你呢?”葉赫木然的搖頭,他實在想象不出他一個死囚,性命懸於須臾之間,錦衣衛指揮同知武通夏侯,朝廷炙手可熱的人物居然肯來與他交朋友,究竟葫蘆裏賣的什麼藥?如墜五裏霧中。蕭晉暉道:“大人是來放你出去的。”
葉赫聞言,一時激動莫名,熱血沸騰,無法抑製內心的狂喜之情,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道:“放我?”蕭晉暉道:“對,放你。讓你重獲自由,重見日。”夏侯笑道:“你雖然生性剛強,桀驁不馴,然而卻是個重情重義的大丈夫。豪氣幹雲的氣魄,傲藐萬夫的氣度,一身驚世駭俗的武功,難道就想這麼在武林中曇花一現,無聲無息的死在這詔獄中麼?”接著道:“我要放你走出這暗無日的牢籠,為國建功立業,將功贖罪。你可情願?”葉赫真熙慌忙倒身下拜道:“多謝大人的再造之恩。大人有所差遣,肝腦塗地,萬死不辭。”夏侯慌忙扶起道:“快起來,快起來。”蕭晉暉道:“大人虛懷若穀,禮賢下士,求賢若渴。葉赫大俠正是大人夢寐以求,萬金難聘的英雄啊。大人得到你的協助可謂如虎添翼,如魚得水啊。”葉赫道:“敢問閣下可是冠絕下的下第一劍蕭晉暉蕭千戶大人?”蕭晉暉道:“下第一,愧不敢當,那隻是江湖上的謬傳罷了。”葉赫道:“名震下,德藝雙絕。失敬失敬。”
夏侯道:“這裏不是談話的地方,我們出去吧。”三人相攜走出詔獄。懷剛杜豹祁光義三人守在外麵,見他們出來走上前來。祁光義道:“同知大人,他可是重犯,你私自帶他出獄,難道不跟廖以都大人商量商量?”夏侯道:“廖以都回京之後,我自然會跟他上一聲。之前我已經向指揮使錢寧錢大人了,錢大人並沒有反對我將人帶出詔獄。”祁光義聞言,心念電轉,微笑道:“既然指揮使大人都沒有反對,那夏侯大人就自便吧。”退到一邊任由他將人帶走了,暗叫晦氣:“瞎忙活一場。”懷剛道:“我們這是做的什麼事?我們抓人,夏侯放人,這還是不是錦衣衛的詔獄了?這裏成了他搜羅亡命之徒的庫房了。”杜豹道:“是啊。他也太目中無人了。廖以都大人回來,我們一定要據實稟報,彈劾他一狀。”祁光義無奈的道:“廖以都大人跟他同樣官拜從三品的錦衣衛同知,平起平坐。廖大人知道了又能怎樣,還不是做個順水人情。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往後還要同心協力辦差事不是。這件事到此為止,你們少去招惹他們。”懷剛杜豹悻悻的望著他們遠去的背影,亦是敢怒不敢言。
三人回到夏侯府,府邸深邃,樓閣林立,清幽莊嚴絕非一般官員府邸可比。葉赫在夏侯的引見下,認識了尹墨韓係,狄覽秦竣,張宗徐圖,武彥羅鉞八位從六品的試百戶以及一幹總旗旗,力士校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