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絕代佳人(3 / 3)

邵樹驚魂欲飛,喉頭裏迸出兩個字:“落英。”一語未了,撲倒在血泊中。榮雪刃抱著程采怡,哭叫道:“采怡,醒醒。你不能死。”程采怡睜開眼,道:“我終於看到你手刃仇人了。榮大哥,我知道你把我當妹妹待。你要好好活著。”榮雪刃哽咽地道:“別話了。我。”程采怡道:“我想聽你一句,你我愛你。”榮雪刃不忍拂逆她,言不由衷地道:“我愛。”最後一個“你”字還沒有出口,她臉上掛著欣慰的笑容,合上了眼睛死了。榮雪刃悲慟萬分,抱著她聲淚俱下,嚎啕大哭。

倏地,一聲“二師兄。”喊聲從山下傳來。這人自是花劍聶耘,花劍邵樹的三師弟。他來到山上,見到邵樹的屍身,痛哭一場,惡狠狠道:“榮雪刃,你殺了我的二師兄,我要殺了你。”拔劍向他衝過來。榮雪刃仿佛置若罔聞。倏地一杆長槍矯如遊龍般橫插過來,擋住了聶耘的劍。聶耘一怔道:“徹地神槍俠覃英?”覃英道:“聶耘兄弟,你師兄他利欲熏心,助紂為虐,推波助瀾,死有餘辜。我知道你跟他不一樣,你不要被他混淆是非,蒙蔽了雙眼,分不清是非對錯。冤冤相報何時了,你是個深明大義的人,這道理你不會不懂的吧。兄弟的金玉良言,微言大義望你詳細斟酌。”聶耘心下甚為清楚兩家的是非曲直,情知是二師兄自個種下的禍根,怪不得別人,又有覃英為榮雪刃助陣,隻得作罷,神情沮喪地背起邵樹的屍身,一步步晃晃蕩蕩走下山去。

覃英道:“榮兄對不起,是我勸聶耘放脫了程姐,以至她死於非命。”榮雪刃道:“這不怪你,你是出於一片好意。”覃英道:“人死不能複生,節哀順變吧。”榮雪刃用刀刨土掘了坑將程采怡埋葬了,拭去眼角餘淚提刀就走。覃英道:“榮兄,你要去哪?”榮雪刃道:“去找一個對我很重要的人。覃兄,後會有期。”

一座雕欄玉砌,玲瓏剔透,格局別致的涼亭聳立在榮雪刃眼前。亭子中武通夏侯跟人通蒯修正在品茶對弈。蕭晉暉跟楚楚侍立在側,靜靜的看著他們對弈,氛圍極是祥和融洽。夏侯樂陶陶的道:“浪子到了。”榮雪刃從容地走上涼亭,道:“大人身為錦衣衛指揮同知,公務繁瑣,日理萬機,居然不遠萬裏為區區一介布衣而來,在下榮幸之至。隻不知有何見教,雪刃自當洗耳恭聽。”夏侯道:“護花浪子,遐邇聞名,一代豪俠。我想讓你為國效命,怎麼能不以禮相請。”榮雪刃動容道:“大人一番盛情,在下感激不盡。可是在下鄉野村夫,市井之人,浪跡江湖慣了,恐難登大雅之堂,非廟堂之器。”夏侯、蒯修麵麵相覷,大惑不解。蕭晉暉道:“榮公子還是考慮考慮吧。”夏侯道:“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有道是人各有誌,我也不差強人意,強人所難。榮公子,請便吧。”榮雪刃拱手道:“謝大人包涵,在下告辭。”

蕭晉暉眉峰微蹙,道:“浪子與眾不同,放蕩不羈。此人無意為國效命,受到拘束,我們這回算是白跑了。”夏侯笑盈盈道:“也不然。我見他眉宇之間有一股憂鬱之色,心事重重啊。”蒯修道:“不錯,一定是那個令他重新振作起來的人,所思所想定是為此,所以憂鬱。”蕭晉暉道:“那是個什麼樣的人?”夏侯道:“你呢?一個受了那麼大打擊的人,一無所有,困頓潦倒,萬念俱灰的人。忽爾之間就有了活下去的信念,決勝的鬥誌。什麼樣的人有這樣的魅力呢?”蕭晉暉接觸到夏侯笑眯眯的眼神,恍然大悟,不禁失口道:“是一個。”目光遊走瞧見了楚楚,這“女子”兩個字硬是咽了回去。楚楚已自覺察到了,粉項低垂,雙頰酡紅,紅暈欲滴,俊美的臉龐愈顯嫵媚迷人。蕭晉暉微笑不已。

夏侯樂嗬嗬道:“你們兩情相悅,英雄美人真是造地設的一對。在七殺手一案了結之後,我為你們兩人完婚。如何?”蕭晉暉目光懇切的投向她。楚楚脈脈含情的抬頭接觸了一下他的目光,輕聲“嗯”了一聲,道:“但憑義父做主。”蕭晉暉大喜,雙拳一抱道:“多謝大人。”蒯修道:“有情人終成眷屬,可喜可賀。順理成章地我就是證婚人了。”

武陵山岡陵棋布,群峰重疊,煙雲回繞,變幻莫測。無雙堡巍峨壯觀,氣勢雄偉的在武陵山西麓拔地而起,牆垣高達兩丈,周長數裏,虎踞龍盤,雄峙一方。

榮雪刃來到無雙堡門下,道:“煩請通報一聲,護花浪子榮雪刃求見上官堡主。”其中一名守衛進去通報。少時一隊錦衣武士簇擁著一位身著紅袍,麵光紅潤,眉宇威嚴十足四十開外的中年人大步流星而來。榮雪刃道:“敢煩請教,貴堡主。”中年人盛氣淩人地道:“是你要見本座?”榮雪刃聞言大喜道:“在下有眼無珠,在此參見堡主。”上官雲冷漠的道:“免了。我們到斷金亭話吧。”榮雪刃道:“再好不過。”來到斷金亭上官雲袍袖一拂,坐在石凳上,正襟危坐,頗有一番氣勢。榮雪刃雙膝一曲,到身下拜道:“晚輩懇請堡主成全我跟秋水姐的婚事。”上官雲一臉冷肅,沉聲道:“護花浪子,你可不要信口亂,辱沒秋水名潔。即使秋水跟你有什麼肌膚之親,可她那是出於一時權宜之計,行事荒唐,你別放在心上。”榮雪刃一驚而起,道:“甚麽?堡主,你?”

上官雲冷若冰霜的臉上掠過一絲殺氣,沉聲道:“楚恭曾經是秋水的未婚夫,被邵樹斬斷一臂,絕了婚事。秋水為此耿耿於懷,矢誌報仇。之前邵樹來向本座求親,本座一口應允。可是秋水恨之入骨,最終令他死在你的刀下,罷了。本座不想殺你,你別再來糾纏秋水。”大袖一拂,挺身而起,走出亭子踱回無雙堡。榮雪刃淚珠盈眶,失聲乞求道:“我愛秋水,你就成全我們吧。您不能這樣獨斷專行,生生拆散我跟秋水啊。”上官雲嘿嘿冷笑道:“昔日的一代江湖豪客,今日落魄江湖,癡心妄想要娶我威震八方,聲勢顯赫的無雙堡的千金,真是不識羞恥。”榮雪刃道:“士可殺不可辱。你可以不將秋水許配給我,但是你絕對不可以侮辱我。我現在是一無所有,漂泊無依,但是我會做給你看。”上官雲道:“好啊。”

榮雪刃道:“我一定會再回來迎娶秋水,絕不會讓她流落街頭。你今日薄情,不讓我見她一麵,總有一我會讓你心甘情願的讓我風風光光的將秋水帶走。”上官雲道:“記住你今日的話。”罷,走回堡中。

空烏雲密布,雷鳴電閃,一霎時下起雨來。榮雪刃望著雨中的無雙堡,它是那麼的冰冷,他的心也在逐漸的冰冷。酒肆之中,冷火青煙,酒客伶仃。榮雪刃眼前的桌麵上已經臥倒了十幾個酒壺,喝的爛醉如泥,口中念念叨叨:“她是逢場作戲,虛情假意,利用我殺邵樹。我就是個傻瓜,笨蛋,自作多情,一廂情願,愚不可及。無雙堡主好威風,威震一方,我是高攀不上。我配不上秋水。”

榮雪刃醉倒的時候,夏侯等人走進了酒店。蕭晉暉推著他,呼喚道:“榮公子,醒醒。”夏侯道:“他醉了,等他醒來後再。”翌日,清晨。榮雪刃睜開惺忪的醉眼,隻見夏侯身邊那個嫵媚多姿的女子正在伺候他,給他額頭上貼著熱毛巾。楚楚見他醒來,道:“你昨晚喝得太多了,頭一定還很暈吧,多休息一會。”榮雪刃道:“大人呢?”楚楚道:“他在隔壁。一直擔心你想不開,命我守在你身邊。”榮雪刃歎息道:“大人對我一個落魄之人這樣厚愛,我實在無以為報,捫心自問,很是慚愧啊。”楚楚莞爾一笑道:“大人盼著你早日堅強起來,麵對現實。這樣江湖上就又有了一個英俊瀟灑,豪情萬丈的豪俠了。他也就能夠了無牽掛的回北京了。”

榮雪刃聞言,深受感動,道:“大人待我這麼好,就像我的生身父親一般。姑娘,煩請通報一聲,我求見大人。”夏侯樂嗬嗬的推門進來,道:“我在呢。”榮雪刃道:“大人對我如此錯愛,就是心如鐵石之人也該動心了。從今往後我跟著你走,義無反顧。”此時一個廝捧來一口寶劍,道:“我家主母奉送公子這口勝邪劍伸張正義,維護和平。希望榮公子笑納。”夏侯道:“果然是一口價值連城,犀利無比的寶劍。”蕭晉暉道:“榮公子手握寶劍,必定是如虎添翼。”榮雪刃欲待推辭,想想賈夫人擁有這把劍也會招來心懷歹念的人的覬覦與攫奪,道:“代我謝過你家主母。”遂收下了。夏侯笑道:“我們可以回京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