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俠女冤仇(1 / 3)

揚州城早在隋唐時就享有盛名,其園林秀麗,古跡馳名。清瘦秀麗的瘦西湖,綠水旖旎,分外妖嬈。福來客棧坐落在風景如畫,綠樹掩映,遊人如織的瘦西湖畔。這家客棧不久前發生了一件轟動揚州的血案。

那個死在客棧的客人便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一代奇俠燕子門主,燕子刀司馬飄鷂。揚州提刑使申公流帶領仵作驗過屍體,稱是中毒致死,將這一血案判為:“這是江湖恩怨仇殺,凶手遠遁他方,銷聲匿跡,無從查找緝拿。”將屍體拉走燒化了事。福來客棧本來是門庭若市,生意興隆,日進鬥金,財源滾滾,但是自從發生了這件血案,一下子冷清了下來,簡直門可羅雀。老板三錢見生意凋零,將二十多個夥計辭的殆盡,隻剩下了兩個夥計,卻沒一個會結算賬目,於是在數日前雇請了一個從京師來投親不遇的俊俏後生,幫著料理賬目。

歲月輪轉,物換星移,眨眼一個月過去了。這客棧門口出現了一個過路的女客人住店。這女子劍眉杏眼,俏麵秀麗,豐姿挺拔,纖肥適度。女子杏眼中有一絲憂鬱之色,卻掩不住她那股與生俱來的靈慧之氣,臉色略顯蒼白,背一個黃色包裹,提一口鋼刀走進客棧。老板三錢胖嘟嘟的臉隨著肥碩的身子晃動了兩下,上下打量著她,右臉上的刀疤抽搐了一下,滿臉堆笑迎上前去,問道:“女客從哪裏來?”女子答道:“從杭州來。”三錢驚歎:“好地方,上有堂下有蘇杭。”女子微微一笑,笑容中有幾分的淒愴。三錢道:“長住還是短住?”女子道:“一晚或許會久些。”三錢道:“去登記吧。”女子徑自去櫃上登記了,夥計跑來引她去下榻處了。三錢轉過來到櫃台上,拿起登記的本子,看了一眼,她的名字叫:“過黛。”

月色寧靜,夜涼如水。福來客棧喧鬧了一,沉寂了下來。夜近子時,一個身著夜行衣的人從四合院的一個客房走出來,躡手躡腳,輕盈的來到對麵的一個房間外。伏在窗戶下麵側耳傾聽,確認了房間裏的人睡熟了,這才輕輕推來窗戶,縱身掠了進去,輕如一團棉絮,沒發出一絲響聲。這間房間住的人就是那個從京師來訪親不遇的名叫廖出城俊俏後生。廖出城睡夢中感覺好像有人在房間走動,燈光也亮了起來,驚得坐起身來,盯著眼前手持明晃晃鋼刀的夜行人,戰栗不安的問道:“你是誰?要幹什麼?”夜行人道:“你快,你到底是誰?為什麼隱匿身份來到這個客棧?”廖出城道:“我不明白你在什麼。”夜行人道:“好,我不管你是誰。我隻要你如實回答我的話。”廖出城道:“你想知道什麼?”夜行人道:“我想知道司馬飄鷂是怎麼死的?”

廖出城神情似疑似驚地盯著他,捉摸不定。夜行人道:“還不快。”廖出城盯著他涼氣透骨的鋼刀,激靈靈打了一個了冷戰,心下狐疑不決,道:“你為什麼一定要知道呢?”夜行人道:“他是我的親人。”廖出城道:“你讓我看看你的廬山真麵目,否則我就不會。”夜行人猶豫一下,揭去麵巾,赫然竟是今投宿客棧的過黛。燭光飄忽閃爍不定,將陳設簡單的屋子照映的忽明忽暗。過黛一瞬不瞬的盯著廖出城,沉聲道:“你可以了吧。”廖出城道:“牽涉此事的有兩個人。一個是提刑司的申公流,一個是此間首富大財主萬貫侯張似仁,是他們串通一氣,相互勾結在福來客棧設下毒計暗算了燕子刀司馬大俠。”過黛冷笑道:“就憑他兩個角色根本害不了我師父。我師父縱橫江湖幾十年,江湖敗類聞風喪膽,地方貪官汙吏對他搖尾乞憐。他決計不會栽在這兩個人手上。”

廖出城驚異的道:“司馬大俠是你的師父?”過黛道:“就這些麼?”廖出城道:“根據我的暗中查訪,從那兩個夥計口中得知一些蛛絲馬跡,可能老板三錢也是參與者之一。”過黛劍眉一挑,道:“胡八道,信口雌黃。你連謊都不會撒,休想騙我。”廖出城叫起撞屈來,嘴一撅,氣咻咻地道:“我沒有撒謊。”過黛道:“你為什麼這麼關心一個跟你素不相識的人,冒著這麼大的風險暗中查訪他的死因。難道是出於好奇心麼?這中間一定另有隱情,希望你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否則我就殺了你滅口。”廖出城見她一本正經的,絕不像是在開玩笑,遂道:“我是你師父一個朋友的兒子。”

過黛一怔,道:“我師父生平仇家多如牛毛,可是朋友卻是隻有一個。”廖出城道:“我就是錦衣衛指揮同知廖以都的兒子。”過黛點頭道:“不錯,我師父唯一的朋友就是廖以都大人。”罷,刷的拔出鋼刀,一抹寒光疾射刺到了他的咽喉上。廖出城嚇得尖叫起來,慌道:“我的是實情,你還要殺我。”過黛冷冰冰的道:“據我師父,廖以都大人有一個與你年紀相仿的女兒,他的兒子恐怕還不到十歲。快,你為什麼要變這樣一個彌大謊,意欲何為?”廖出城指盟誓道:“廖以都真是我的爹啊。”著將頭上的帽子摘去,頭發一甩烏黑的秀發軟軟的垂了下來。過黛見狀怔了一怔,旋即欣喜若狂的道:“你是津津?”廖津津臉上露出歉意的笑容,道:“姐姐,是我為了慎重,這才隱瞞身份。”

過黛道:“是姐姐莽撞了,不怪妹妹。咦,你怎麼跑出京城來了,這樣太危險了。”廖津津道:“我女扮男裝偷偷跑出來的時候,有人問我叫什麼名字。我瞧著城門,靈機一動就想了出城這個名字,還真騙過了很多人呢。來到揚州的時候聽司馬大俠罹難在這家客棧,我就假投親不著,在這做了一名記賬的,暗中查訪司馬大俠的真實死因。剛剛有了一些眉目,姐姐就來了。這下我可不是孤軍奮戰了。”過黛道:“幸好你沒有輕舉妄動,不然恐怕就等不到我來了。”廖津津不以為然地道:“我就不信朗朗乾坤,他們就這麼膽大妄為,肆意的殺人。”過黛歎息道:“我師父何等的英雄了得,不照樣遭人暗算。”廖津津道:“刮皮賊申公流跟萬貫侯張似仁官商勾結,魚肉百姓,橫行不法,罪惡昭彰,路人皆知。司馬大俠一定是查獲了他們一些犯案的證據,被他們覺察,一時疏忽大意,著了他們的道死在這裏。”

過黛道:“我要用江湖的方式來與他們了斷恩怨,將他們繩之以法。”廖津津道:“姐姐要怎麼做?”過黛道:“血債血償,以命抵命。”廖津津打了一個冷戰,道:“他們是該死,可姐姐這樣做也是在犯罪啊。”過黛道:“津津,你會幫姐姐麼?”廖津津道:“要我怎麼做?”過黛道:“引蛇出洞。”

廖津津似乎想到了什麼,道:“還有一個人很可疑,那個人在客棧裏住了有些時日了,我卻連他的真麵目也沒見過。他白躲在屋子裏,晚上才行動。三餐都是老板送到他房間裏。”過黛道:“這個神秘人物的確值得可疑。”廖津津道:“姐姐是不是想去會會這個神秘人物,探探他的虛實,看究竟是哪路神仙。”過黛道:“我的確有這個打算。一會等他回來,我就去。”廖津津道:“要不要我幫你?”過黛道:“你躲在房間裏看就是了。”

茫茫夜空繁星滿,大地一片銀亮,萬俱寂,愈為蕭瑟陰冷。一條人影衣袂帶風從房坡竄了下來,勢如一頭猛鷙,雙足點地激射向院東。過黛守候多時,此時從一個意想不到的角落疾掠而出,橫刀阻擋住了他的去路。神秘人目光環顧,似乎有些震驚,沉聲道:“甚麽人?”過黛道:“索命飛燕過黛。”神秘人目光中閃著殺氣,道:“你就是近年來在江浙一帶頻頻現身,專取惡人首級的飛燕俠過黛?”過黛道:“正是。今你飛燕姐姐來取你的狗命。”神秘人嘿嘿冷笑道:“雌雛。江湖上想殺我的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就憑你也想殺我。哈哈,殺了我你就會身價百倍,名噪宇內,隻怕你沒有這個能耐。”過黛道:“報上名來,我不殺無名之輩。”神秘人道:“多此一舉了吧。”過黛淩空疾掠,揮刀劈了過去,喊道:“今我要替行道。”

神秘人仰長笑,笑聲中充滿了驕狂,笑聲甫歇,一口明晃晃的三環四眼青鋼刀出鞘,疾如風向上一格,火星四濺。過黛在這呼吸之間雙足連環踢出三腿,快捷絕倫。這三腳都是朝著神秘人三處要害大穴而發,不論哪一腳踢中都足以將他送入地獄。神秘人卻是對她這三腳不閃不避,悉數受用。過黛大驚,她這三腳踢在對方身上,便似踢在一團棉絮上麵似的,仿佛石沉大海,毫無反應。江湖上練鐵布衫功夫的人不在少數,但真正能夠練到這般爐火純青境界的人,可是鳳毛麟角,萬中無一。過黛一招不靈,絕不敢再試第二回。

過黛劍眉微揚,杏眼眨動,她很是清楚今遇到的對手是邪魔道上一流的高手,暗自提聚真氣,凝神悄立,想以靜製動,以不變應萬變。神秘人冷笑,忽地刀虹一晃,身如飆風,聲勢駭人的撲擊而來,刀風驟急暴劈她的上中兩盤。過黛輕叱一聲,鋼刀青芒閃爍,泛著透骨的寒氣,猛烈地迎了上去。隻聽得鏗鏗鏘鏘,刀刃拚擊聲,忽上忽下火星四濺,白芒映月。過黛沉著冷靜,運刃如飛,見招拆招,見式拆式一口氣接下他三十多招,沒有遜色對方半分。雙方打了個旗鼓相當,工力悉敵。

神秘人猛然道:“你是燕子門主司馬飄鷂的甚麽人?”過黛道:“他是我師父。”過黛道:“你原來是燕子門的,來為你師父報仇。”過黛淡淡一笑道:“你是鬼王酈飂?”酈飂吃了一驚,甚感意外地道:“你竟然認出了酈某,見聞廣博,使我欽佩。”過黛道:“廢話少,看刀。”酈飂揮刀進招,致命的殺著一招緊似一招遞將出來。過黛攻守兼備,應變的當,胸有成竹似得從容不迫應對,拆鬥二十餘招。酈飂左手在腰間一晃,兩股勁風電射而至。過黛於打鬥中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他絲毫的變化都沒有逃過她敏銳的眼睛,見他將左手插向腰間,就知其意。這時兩枚追魂釘奇襲過來,她是早有防備,鋼刀一舞劈落一枚,將另一枚扣在左手食中二指之間,掩在胸口,故意“哎吆”一聲,踉蹌後退,以為中釘假象,喝罵道:“好卑鄙。”酈飂得意地道:“兵不厭詐,怪隻怪你技不如人。”

過黛突然嬌叱一聲“看鏢。”酈飂陡然覺得勁風襲麵,偏身一閃,才覺上當,隻是她的一縷指風而已。過黛乘機縱身掠起,如一隻輕捷的燕子掠過牆頭,倏忽不見。酈飂惱恨交加,氣的直跺腳。廖津津一直在屋子裏暗中窺視他們激烈的打鬥,當看到過黛中了暗算的時候,嚇的花容失色,冷汗濕透了衣裳。

酈飂得意洋洋的環顧四周沒有人跟蹤,這才放心的鑽回房間。廖津津正在忐忑不安的時候,後窗異響,過黛輕飄飄的掠了回來。廖津津急忙去查看她的傷勢,問道:“姐姐,傷的怎樣?”過黛撲哧一笑道:“姐姐沒有受傷,是佯裝的。”廖津津歡喜道:“姐姐真厲害。剛才呀,我差點就衝出去了。”過黛道:“幸好你沒有衝出去,否則我們可就都要死在他手裏了。真想不到他就是鬼王酈飂。”廖津津道:“原來是他。當年他越獄逃跑,我爹緝捕了他八年,一無所獲,居然藏身在這。”過黛道:“這便叫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廖津津道:“姐姐,你能打得過他麼?”過黛道:“論武學造詣我兩半斤八兩,難分軒輊。若論火候,我卻要略遜他一籌了。不到百招我就會處在下風,但是他有一點是致命的缺點,就是他太過驕傲自大。他自負他打發暗器的手段很高明,卻不知我我燕子門的兩大絕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