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津津道:“哪兩大絕技?”過黛道:“輕功與暗器。”廖津津道:“那刀法呢?”過黛道:“刀法跟燕子拳均是次要的。燕子門的輕功練到頂峰,可以步懸崖峭壁如履平地,踏江水波濤若浮飄萍,入千軍萬馬似進無人之境,獨步下,蓋世無雙。”廖津津驚歎道:“真是太厲害了。那暗器呢?”過黛道:“燕子門的獨門暗器燕子刀練到火候,用內功駕馭飛刀,隨心所欲,收發自如,百發百中。隻可惜我的輕功平平,暗器功夫更是不得真傳,隻懂的皮毛而已。”廖津津道:“那姐姐的師父呢?”過黛道:“師父他老人家稟賦有限,終其一生也未臻最高境界。他把希望都寄托在了。”廖津津聚精會神的聽著她講,卻見她杏眼中珠光閃閃,潸潸欲泣,到這旋即住了口,淒然一笑道:“不提這些啦。”
廖津津好是怪異她有甚麽傷心的事,不便出來,微感失望,遂道:“我們談談酈飂吧。”過黛道:“我師父發放暗器的手段可要比酈飂高明得多了,但他不是在萬不得已的情況下是決計不會使用的,所以江湖上的人隻知道師父輕功好,刀法精,鮮有人知道他會使用暗器。我今日一見酈飂的手伸向腰間,就知道他想用暗器及早結速廝殺。我將計就計,接了他一枚追魂釘,找個退路。來日他用追魂釘打我之時,就是取他性命之時。”
揚州提刑使申公流辦事幹練,圓滑老辣。在上任不到三年的時間就用恩威並施的手段使得那些同僚們對他惟命是從,俯首帖耳,馬首是瞻,而且利用職權之便以權謀私,集財千萬,又豢養了一批心腹死士,充當他的馬前卒。可以在揚州他是隻手遮,稱王稱霸。富豪張似仁原本一向奉公守法,不敢強取豪奪,人們稱呼他是“仁義老財萬貫侯”。但自從申公流上任以後,他就脫去了善良的外衣,露出豺狼本性與申公流官商勾結,狼狽為奸弄的揚州烏煙瘴氣,百姓怨聲載道。
這申公流同一眾僚屬在提刑司後衙賭的昏黑地。倏地一個廝走入後衙奉上一封書劄。申公流看罷,卻是福來客棧老板三錢邀請他去相會。申公流心潮起伏,預感其中有事,隨即率領幾名親信風風火火朝福來客棧趕來。福來客棧的樓上老板三錢跟萬貫侯張似仁一見到他,滿臉堆笑迎上前來。申公流道:“三錢,你邀我來這作甚?”三錢張開了嘴合不攏來,瞪著眼睛道:“我沒有啊。我和張老爺接到你的帖子,你要來客棧教我們等候的。我哪敢怠慢,這不酒席都準備好了。”申公流以老辣的官場經驗判斷,這件事深有蹊蹺。酒菜豐盛,琳琅滿目。申公流大笑道:“莫不是你們有什麼為難的事,想要我出頭露麵解決,故意這麼。”張似仁急了,道:“真沒有啊。”申公流突然下了一道簡短的命令:“守住酒樓四角。”四名跨刀侍衛立即分別把守住了酒樓四角。
這時一陣風吹起,送進一個人來,他輕飄飄的落在他們三人麵前,正是鬼王酈飂。三人同時脫口道:“鬼王,你也來了。”酈飂道:“我也來了。”三人同時一呆,驚詫莫名。酈飂察言觀色,道:“怎麼?”申公流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酈飂雙睛精芒似射,淩厲逼人,道:“我知道了,她還沒有死。”三人驚問:“你是誰?”酈飂哂笑道:“你們以為是司馬飄鷂麼?”申公流道:“他死了,不是他。”酈飂道:“是他的徒弟,一個女徒弟。”申公流坐在酒席的上首,不疾不徐的道:“她的師父都栽在我們的手裏,她一個女娃娃有什麼好怕的?”酈飂道:“話可不能這麼,若非咱們暗算焉能輕易得手,別輕視了他的這個徒弟,江湖上可是大有來頭的,人稱索命飛燕過黛的便是。”三錢臉上的刀疤抽搐,驚叫道:“過黛?是她?”
張似仁道:“你見鬼了,鬼叫什麼?”三錢手指後院,嘴唇顫動,脫口道:“過黛就住在後院客房。”酈飂聳然變色,道:“她就住在我們的眼皮子底下,今的事一定是她搞的鬼。”申公流道:“裝神弄鬼,飛蛾撲火。我們快去後院搜捕她。”過黛此時已經悄無聲息的若一片飛羽落在酒樓上,同時那四個蠢蠢欲動的侍衛同時撲倒斃了命。三錢手指過黛,尖叫道:“就是她,就是她。”過黛劍眉緊鎖,杏眼圓睜,殺氣縈懷的掃視著他們,道:“不必你們去找我,我已來了。”
張似仁看著這個女煞星手橫鋼刀,嚇的雙腿打顫,驚魂出竅,鑽到一張桌子底下,不敢出來。三錢想抓件武器防身,可是什麼也沒有,隻好憑著一身蠻力拆了一根桌腿,精神才勉強振作了,兀自心神不安。申公流泰然自若的坐著倒酒吃菜,真有一種處變不驚的氣度。過黛不屑的掃視了三錢跟張似仁一眼,冷淡的微微一笑。酈飂道:“上次你仗著有鐵甲護身,僥幸逃脫不死,這回可沒那麼容易走掉。你這是自取死路。”過黛冷哼一聲道:“你們都是害我師父的凶手?”酈飂道:“一個不少,都在這。”過黛遊眸四顧,冷冷地道:“一個江湖魔鬼,一個刮皮貪官,一個為富不仁,一個黑店老板。我今就為民請命,將你們一鍋燴了。”
申公流夾起一塊肉送到嘴裏,細細咀嚼,眉飛色舞吃的津津有味,左手端起酒杯,送到嘴邊,卻沒有喝下去,而是將它重重的摔在桌子上,酒水四濺。他打著官腔,聲色俱厲的道:“好一個潑女賊。你師父燕子刀司馬飄鷂殺人無數,罪惡滔。他自投羅網,膽大妄為的拒捕。我們將他就地正法,以儆效尤,你竟然鬥膽胡作非為要為他報仇與朝廷命官作對,居心何在?本官勸你還是早早放下武器,一定對你從輕發落,網開一麵,如若不從,格殺勿論。待會擒獲了你,必要你吃盡苦頭。”過黛惱羞成怒,打斷他的話,呸地一聲道:“狗官,今就是你的死期。”鋼刀一揮灑下一片銀芒,進身撲擊攻殺過去。申公流一怔,出乎意料的這一番話沒能收到預想的效果,反而激起了她的憤恨,將他當成了第一個攻擊目標。申公流兀自一動不動,身後閃出一個手戴鋼鐵手套的侍衛,截住過黛廝殺起來。
那侍衛一雙鐵爪上的功夫不弱鎖拿纏打,變化詭異,幾乎將她的鋼刀搶去。過黛與他交手數十招,道:“閣下是成名多年的江湖人物吧?”侍衛雙手食中二指彎曲如鉤,擺個惡鷹撲食之狀,道:“好眼力。飛鷹譚遵,聽過麼?”過黛輕輕一笑道:“原來是飛鷹。”譚遵道:“飛鷹鬥飛燕,誰更厲害?”過黛冷笑道:“真功夫不是口的。”兩人身形一晃,廝殺在一處,卻見飛鷹雙爪連環,虛實交錯,狠辣淩厲,寒氣森森。過黛手中一口鋼刀招數猛惡,輕靈剽疾,凶悍沉猛,一時間卻難以突破譚遵的鷹爪防線。
譚遵練得三十六路鷹爪功已是相當的精熟,招數沉穩老辣,的是一流高手,卻隻在申公流手下做一名侍衛,實在是不可思議。譚遵一雙鋼爪飄忽詭異的將身上護的銅牆鐵壁,滴水不進。過黛與之遊鬥良久,心念電轉,刀招變的很慢,然而雙腳連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踢出數十腿,專門攻擊他的下盤。譚遵有些應接不暇,手足無措,情急之下以空手入白刃的功夫攫奪過黛手中鋼刀。過黛見他改守為攻,已然中計,道聲:“來得好。”刀身一沉,疾落疾起,身子一旋,乘他尚未及收手變招,已經疾劈下去。譚遵吃驚未已,一雙手腕便告齊斷,慘嚎聲中被過黛一刀戳入咽喉斃命。申公流乍見譚遵殞命,這才臉色變了,方知過黛絕非易與之輩。
酈飂大吼一聲,鋼刀出鞘,將刀鞘飛擲而出,快的如離弦的箭射向過黛。過黛揮刀擊落,隻在這一眨眼間酈飂手中的鋼刀已經逼近了她的麵門,她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氣,不敢輕攖其鋒,一退數丈。酈飂哪容她有反擊的餘地,得勢不饒人,招招搶攻,使得都是進手招數,大有泰山壓頂之勢,壓得人喘不過氣來。過黛靈機一動使出了燕子門的上乘輕功,動如脫兔,倏左倏右,倏東倏西,輕靈矯健的避開了酈飂四十八刀。酈飂對她這種捉迷藏似的打法又好氣又好笑,啼笑皆非,氣塞胸肺,亦是無可奈何的了。過黛乘他氣餒,攻勢稍慢,周身壓力減輕的空隙,揮刀架開他的刀,喘息一定,嬌叱一聲進行攻殺。兩口刀刀風霍霍,竄來躍去打得不可開交,宛若猛虎下山,狹路相逢。
過黛嬌叱連連,辣招頻施,身上展示出來的不是女兒家的嬌柔嫵媚,而是隻有男子才有的凶悍殺氣。酈飂與她又拆鬥二十多招,刀招愈為迅猛如狂風暴雨一般,衝破了她的刀網,身子急進,嚇的過黛花容失色,以為他要同歸於盡,急忙後退,縱使她反應迅捷,右肩衣裳也被他的刀風劈破,露出一段白皙的肌膚。過黛粉臉飛霞,嗔罵道:“你下流。”酈飂瞧得清楚,她的身上沒有穿護身鐵甲什麼的。過黛見他神色不善,暗自戒備。酈飂虛晃一刀,三枚追魂釘呈“品”字形打出,分別打向她的咽喉跟胸脯,這三枚追魂釘勁急異常,快如閃電,而且認位之準不差毫厘,頗是駭人。過黛輕叱一聲,揚刀擊落兩枚,將逼近左胸口這枚追魂釘在即將觸及肌膚的那一霎食中二指將它夾住了,掩在胸口,向後跌去,故意裝得很痛苦的樣子,倒地不起。
酈飂一擊得手,得意的大笑道:“我還以為你有多大的能耐,來這撒野。你跟你的死鬼師父去團聚吧。”申公流臉上露出殘酷的笑容。張似仁抖擻精神從桌子底下鑽出來。三錢籲了口氣,將桌腿子扔掉,微微一笑,臉上的刀疤抽搐,顯得格外的醜陋。酈飂道:“申大人,明一早,你就張貼告示,女魔頭過黛行刺你未遂,當場被擊斃,將此案了結。”申公流道:“那是自然。”酈飂冷冷瞥了張似仁一眼,喝道:“沒出息的東西,貪生怕死的貪財鬼。”過黛鼻息微弱,氣若遊絲地道:“我想知道你們是怎麼害死我師父的。”酈飂道:“你都快死了,告訴你叫你死個明白。”
酈飂將事情前因後果了。原來司馬飄鷂明察暗訪得到了申公流與張似仁不少沆瀣一氣,草菅人命的鐵證,就要將手中有這些證據的事,讓錦衣衛緹騎通知廖以都的時候。三錢發覺了於是偷偷報信給申公流知道。申公流,張似仁許以重金叫他在茶水中下毒,三錢照做了。當他毒性發作的時候,酈飂又趁其不備一枚追魂釘結果了司馬飄鷂的性命。
過黛聽完,氣的俏麵鐵青,冷冷的盯著三錢,道:“你的臉使人厭惡,心腸也毒如蛇蠍。”申公流道:“幸好酈老兄技高一籌,打了她一枚見血封喉的追魂釘,否則我們可要遭殃了。”酈飂聞言,渾身激靈靈打了一個冷戰,臉色大變,驚慌懷疑的道:“你,封喉?啊,你怎麼?”過黛杏眼泛著異彩,道:“你是奇怪我中了你見血封喉的追魂釘,何以過了一盞茶時間我還會話,並且沒有死。”酈飂神魂欲飛,目光盯著緩緩站起來的過黛。過黛瞧著他們四個膽戰心驚的可笑模樣,一字一頓的道:“因為我根本沒有中釘。”
過黛口中的“釘”字剛剛出口,食中二指將那枚追魂釘電射打出激射向酈飂。酈飂畢竟是身經百戰的高手,應變極快的伸食中二指依樣畫葫蘆接住了追魂釘,暗自慶幸的神色僅僅是曇花一現就為恐懼所代替。目眥欲裂的盯著激射而至的五把燕子刀,那五把三寸餘長鋒利的燕子刀上二下三迅疾異常,嗤嗤有聲悉數打進了酈飂的胸膛,他口吐血雨,戟指著過黛,連一句話都不出就倒地氣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