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俠女冤仇(3 / 3)

張似仁心驚肉跳,兩腿打顫,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磕頭如搗蒜似得,祈求饒命。三錢瞧不起他,重新找回桌腿子,又驚又怕,一步步逼近過黛,想要來個魚死網破。望了申公流一眼,發一聲吼撲了過去。過黛冷哼一聲,刀虹一閃又在三錢的臉上添了一道刀痕。三錢抹了一把,滿臉的鮮血,伸著沾滿血的手抓緊桌腿子再次撲上去。過黛嬌身一閃,轉到了他的身後,一刀急送戳入他的後背,刀鋒從胸口突了出來。三錢雙手依舊高高的舉著桌腿子,雙目僵硬,充滿了驚悸,已然魂飛魄散了。這一係列的動作,隻是在兔起骰落之間發生,過黛腳步不停徑直走向申公流。

申公流道:“好一個心狠手辣的女子。”張似仁可憐兮兮的求饒道:“女俠饒命。我什麼都給你,我有很多錢的,都給你。”過黛不理睬他,一雙充滿殺氣的眸子,緊緊盯著申公流不放,平靜地道:“你們陰謀害死我師父的時候何嚐不是心狠手辣?你們逼良為娼,殺人放火,弄得人家家破人亡,妻離子散,何嚐不是心狠手辣。”舉刀就要動手。申公流忽然喝道:“且慢。”過黛道:“難道你有什麼遺願不成?”申公流道:“本官有一事不明。”過黛道:“。”申公流道:“你來殺人是你自己的主意麽?”過黛道:“江湖人做江湖事,何須要別人知道。”申公流若有所思的道:“這樣很好。”過黛疑惑的道:“什麼好不好的,這也算是遺願?真是荒唐可笑。”申公流漫不經心的搖頭,依然鎮定自若,好像有恃無恐。

過黛狐疑滿腹,不知他為什麼如此胸有成竹,嬌叱一聲,飛身掠起,一刀猛然劈去。驀然間申公流將桌子掀翻,淩空罩向過黛。過黛一刀將桌子劈為兩半,同時兩道刺目的劍光閃起。過黛猝不及防手腕劇痛,鋼刀拿捏不住跌落在地上。過黛看清這個使一雙短劍的高手竟然是申公流。申公流一擊得手,喜形於色地道:“想不到吧。”過黛道:“你居然是個深藏不漏的高手?”申公流雙劍疾劈,將過黛逼得後退數步,他乘勢向前一躍,一腳將地上的鋼刀踢得老遠,道:“本官在官場混跡多年,做到今這個位置,豈是僅會舞文弄墨,吟詩作賦可以為之。隻能怪你有眼無珠,不識真人了。”繼又道:“你們江湖人行事真是讓人放心。本官殺了你,就不會有人知道本官的劣行,這會成為你的遺憾。”

張似仁一聽,他這語外之音分明是要殺人滅口,實在是悔不當初,道:“你連我也要殺了麼?”申公流道:“你與我犯的事太多了,敲詐的民脂民膏讓我們死十次也不為過。今日之事你也看到了,形格勢禁,我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張似仁道:“你好狠啊。”申公流道:“人不為己誅地滅。”過黛道:“人心險惡,竟至於斯。”申公流一抖雙劍,叫道:“納命來吧。”突地,一柄長劍從樓下飛刺過來,躍出一個窈窕的身影。申公流顧不得殺過黛,接住這個少女廝殺,他的一對短劍精芒閃閃,攻勢淩厲,咄咄逼人,盡顯殺手招數。廖津津在他的強悍攻勢下左支右絀,疲於應付,險象環生。

申公流一試便知這個女子劍藝不高,經驗更是欠缺,充其量不過是個四五流的角色,不由道:“本官還以為是個什麼厲害人物,卻是個黃毛丫頭。”過黛道:“你道她是誰?”申公流道:“誰?總不至於是皇妃罷。”過黛道:“她雖不是甚麼皇妃,卻是錦衣衛廖以都的千金。你敢動她?”申公流嚇出一身冷汗,一陣哆嗦道:“廖以都的千金?”廖津津道:“放下你手中的劍,我可以在我爹麵前為你美言幾句,從輕發落。否則明兵臨城下,將到壕邊,抄你家,滅你族,管教你粉身碎骨,死無葬身之地。”申公流暗自思付:“是真是假,我該怎麼做呢?”略加思索,大聲道:“你爹明到,本官今宰了你。明已是涯海角,誰還逮得到我?束手待斃是一死,絕地反擊還有一線生機呢。”廖津津道:“大膽。”

申公流下定決心,陡然劍上平添了幾分銳氣,攻勢更猛,腿腳連環打的廖津津隻有招架之功,沒有還手之力。廖津津飛身一躍從申公流身側閃過,想去搶刀還給過黛。申公流沉幾觀變,知她所思,飛身趕上出手如風。嗤地一聲,削中了她的背脊。廖津津忍痛還擊,有力竭之象。申公流飛起一足,將她踢翻,飛劍砍殺,她著地翻滾,極是狼狽。過黛見她命懸須臾,飛步去搶鋼刀。申公流百忙中將她的刀踢得更遠。張似仁良心發現,溜去撿起鋼刀,閃到過黛跟前,將刀給她。過黛道:“你為了保全性命才這樣做,不足以將功贖罪。”申公流察覺有異,轉身盯著充滿憤怒的過黛,這一下吃驚不。他狠狠的盯著張似仁,道:“你這個見風使舵的人。你這樣做一樣洗不清你身上的罪孽。”

過黛道:“有道是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多行不義必自斃。”申公流道:“你別太自信了。”過黛道:“我從來都不會高估自己,但對於你,在我看來不值一提。”申公流惱羞成怒,勃然變色道:“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就算是死,我也會拚死一搏。”過黛道:“放馬過來吧。”申公流氣的臉色發紫,雙劍一抖勢挾勁風,瘋了似的吼叫著衝撲過來。過黛嬌身輕輕一晃,已如輕煙般掠起,飄到一張桌子上。申公流火冒三丈,身子一翻,一式“倒栽金臂”身在半空,雙腿連環飛踢過黛。過黛道:“雕蟲技,班門弄斧。”身形一展又掠到了另一張桌子上。申公流緊追不舍縱身撲上,雙劍疾刺。過黛揮刀迎擊,嬌軀騰挪跟申公流就在這一張桌子上惡戰起來。申公流使出千斤墜功夫,雙足盯牢在桌麵上,沉穩如山,一對短劍劍劍驚魂,招招奪命,很是迅猛。他們各展生平絕學以疾掩遲,短兵相接,驚險萬狀,動魄驚心。

申公流與她愈打愈是心驚,想道:“燕子門的輕功真乃下一絕。”他自歎弗如之餘,尋思脫身之計,不如回衙召集人馬再來與她一較高下。那時仗著人多勢眾不怕她藝高人膽大,總要她命喪此地。心念及此,正想開溜,陡然聽著她大喝一聲:“下去。”過黛一腳飛起將他踹下桌子,緊接著道:“我送你一招鴛鴦連環腿。”縱身掠至,雙足連環踢出十三腿,每一足都有幾百斤的力量。申公流胸口如同受了十幾記重錘的打擊,氣血翻湧,胸悶欲裂,呼吸不暢,一對短劍也掉在一邊。過黛又是一腳飛起踢在他的臉上,申公流如斷了線的風箏倒撞出數丈跌在桌子上,渾身抽搐一陣,瞪著眼睛斷了氣。

過黛道:“便宜你了。”張似仁見申公流死了,躡手躡腳想要下樓。廖津津喝道:“哪裏走?”張似仁雙腿一屈,求饒不迭。過黛冷冷地道:“把你們如何害死我師父的經過跟你們結黨營私,草菅人命,貪贓枉法,禍害百姓的事一五一十的寫下來,否則我立刻要你好看。”張似仁連聲道:“我寫,我寫。”廖津津尋來櫃台上的筆墨紙硯,教他寫了下來,簽上了大名。過黛接過來看了,道:“很好。”廖津津道:“跟我們去衙門。”

這時樓下傳來細碎急促的腳步聲,嘈雜聲刺耳的響起。二十多名衙門的捕快撲到樓上將他們三個人團團圍了個水泄不通。張似仁識得他們都是提刑司申公流的心腹爪牙,嚇得縮成一團。廖津津大聲道:“我是錦衣衛指揮同知廖以都的女兒,誰敢亂來?”一個官差道:“廖以都的女兒又怎麼了?皇親國戚犯法與庶民同罪,你們殺了這麼多人,還想逍遙法外麼?”群情激昂,劍拔弩張一觸即發。那個官差道:“我們都受申大人提攜,視如兄弟。我們為大人報仇,殺了他們。”過黛被他們圍困核心,縱有手段也是施展不開,一時彷惶無計。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樓下人馬嘶吼,喧鬧起來,緊接著樓梯上咚咚之聲不絕傳來。數十名身著飛魚服,手握繡春刀的錦衣衛威風凜凜的將他們圍住,樓上愈為顯得擁擠不堪。眾人你看我,我看你,誰都不敢輕舉妄動。

此時一個威武雄壯的中年人穿著蟒袍玉帶走上樓來,他便是名震朝野的錦衣王廖以都。他威嚴十足,眉宇間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氣色,令人望而生畏,不敢仰視。申公流的黨羽,一個個束手無策,人人自危,不知如何措置。廖以都道:“這是怎麼回事啊?”身邊一名屬下,道:“他們聚眾鬥毆,擾亂地方安寧,還不放下武器。”廖以都喝道:“想造反,格殺勿論。”眾人聽他這一聲,嚇的魂不附體,紛紛將武器扔下。廖以都道:“這裏死了人?”屬下道:“死了八人。”廖以都分開眾人,廖津津撲進他的懷裏,撒嬌道:“爹,你來得正是時候,他們要殺我呢。”廖以都道:“又闖禍。”廖津津委屈的道:“不是這樣的。”

過黛道:“津津,你將他們作案的證據拿出來。”廖津津恍醒,忙取出張似仁寫下的供狀,交給廖以都。廖以都細看一遍,道:“想不到申公流是這麼一個貪得無厭,罪大惡極的人。他有今日下場是咎由自取,死有餘辜。我會如實上報朝廷的。”申公流的一個屬下,進言道:“這個過黛屢屢作案,是個女飛賊。”廖以都哦地一聲道:“飛賊?”廖津津道:“不是這樣的啊。她是個好人,她是司馬叔叔的徒弟。”廖以都道:“關於過黛,我是略有所聞。她劫富濟貧,懲惡揚善所作所為都是善舉俠行。誅殺惡人,有勇有謀,可欽可敬。為師父報仇深入龍潭虎穴,有情有義,是個巾幗不亞須眉的女中丈夫。如此俠女,豈可治罪?”眾多錦衣衛都道:“對,是個俠女。”

廖以都道:“過黛,你可以走了。”過黛道:“多謝廖大人主持公道,民女這便告辭。”徑自走下樓去。廖津津慌急的追了下來,道:“姐姐,我先跟你一塊去浪跡江湖。”過黛道:“那怎麼能行呢,你跟你爹回京城吧。”廖津津道:“回去有啥意思,哪裏有江湖上那麼豐富多彩。”廖以都跟了下來,道:“江湖險惡,津津聽話。”廖津津氣的跺腳,撒嬌道:“我偏不,回去我會悶死的。”廖以都遂道:“也罷,由你去吧。你要好好聽過女俠的話。”廖津津歡喜的道:“我知道啦。”過黛笑道:“真拿你沒辦法。”接著向廖以都道:“廖大人,張似仁是重要的證人。”廖以都沉吟道:“我知道了。”

過黛與廖津津辭別,就要離開。倏地樓上傳來一連串的慘叫聲,過黛一驚回身道:“大人,你這是?”廖以都道:“申公流在這揚州經營數年,他雖然死了,可是他的這幾個屬下豈肯幹休。鬧僵起來,顛倒黑白,不但你會成了通緝犯,就連本官也難逃幹係。所以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斬草除根,一勞永逸。”過黛道:“可是,死了這麼多人,您怎麼交代?”廖以都道:“黑道殺手鬼王酈飂行凶殺害司馬飄鷂,申公流偵破此案,秉公執法,率眾圍捕酈飂,惡戰半日,玉石俱焚。這個圓滿的解釋,不是很好麼?”著將張似仁那張供詞撕的粉碎。過黛聞,惆悵之極,心裏有無限的迷茫,悶悶不樂。廖津津道:“姐姐,我爹是為你好,別難過言了。”過黛淒惻的一笑道:“廖大人,我們告辭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