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破曉,文襄疾掠入按察使沈閔卿官邸,幾個起落,閃身飄入房間。過黛聽到他的房門“吱呀”聲響,徑自過來,問道:“師弟。”文襄道:“師姐,請進。”過黛推門進屋,道:“怎樣?有收獲麼?”文襄道:“雷幫主雷穎超跟提刑使田冗丁相互勾結,想要鏟平其他兩幫,一家做大。我救下了傅家父子。”過黛道:“三幫爭鬥數十年,時至今時今日愈演愈烈,漸趨白熱化,真到了性命相博的地步。”文襄道:“師姐,我覺得還有一個人很可疑。”過黛道:“誰?”文襄道:“布政使平式衫。傅尤所那把刀是平式衫贈送的,著實可疑。”過黛道:“還不好,我們沒有真憑實據,不能草率的下定論。你奔走了一夜,快睡一會吧。”文襄道:“我還真困了。”栽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一幢巍峨高聳的樓上,傅錦鵬跟十數個江湖豪傑斛籌交錯,喝的酩酊大醉。傅錦鵬頻頻舉杯相敬,道:“在下就仰仗諸位了。待踏平了兄弟幫,在下將金錢幫的一半財富與諸位平分,絕不吝嗇。”一個滿臉橫肉,身軀雄偉的僧人道:“貧僧不才,願效犬馬之勞。”傅錦鵬道:“大師父是家父的至交好友,一向雲遊四方,接到了我的邀帖日夜兼程趕回來,這份情誼錦鵬沒齒難忘。我送大師父的金銀足夠大師傅在淮陰修建一座寺院,那時大師做方丈,不用再四海漂泊了。”大和尚道:“貧僧的寶號下有幾人不知的,傅公子難道不知麼?”傅錦鵬道:“當然知道了。花僧寶函,雲遊四方。夜夜春宵,賽過神仙。我知道的。”寶函和尚笑道:“不錯。夜夜春宵,賽過神仙。我想的隻是美人相伴,才不稀罕甚麽金銀呢。”
寶函道:“兄弟幫的靠山田冗丁與傅公子的靠山沈大人為敵。貧僧聽田冗丁膝下有一女兒叫田蕾,生的貌美如花,聰明伶俐,早年許配給了布政使平式衫的公子平綱,尚未過門。”傅尤等人無不大笑,道:“果然是個花僧。”寶函道:“我再宰了她的老子,給傅公子解恨。”傅錦鵬道:“有勞寶函大師啦。”傅錦鵬道:“大家都是家父推心置腹的朋友,明剿除兄弟幫,就靠各位齊心合力啦。在此我祝各位馬到成功,旗開得勝。”傅尤一進屋,就是一頓臭罵道:“逆子,你想氣死我啊。”傅錦鵬道:“爹,您消消氣。”寶函道:“傅老兄,別氣壞了身子,有話好。”傅尤道:“寶函兄弟,當日我跟歐陽濱有約,不再妄起爭端,否則不得好死啊。”傅錦鵬道:“爹,他們都是江湖上的一流高手,他們一同出手,兄弟幫在明日落之前就會從淮陰消失,了卻爹多年的夙願。”
傅尤唉聲歎氣道:“也許是我老了。此一時彼一時,我們兩方握手言和吧。”傅錦鵬一時陷於迷茫,喃喃道:“就這麼算了。”寶函道:“傅公子聽你爹的吧。”傅錦鵬道:“爹,你先回去,容我想一想。”傅尤道:“你好自為之吧。”傅錦鵬送走了傅尤,道:“數載之功毀於一旦。我絕不甘心。大師,連你也認為我做得不對麼。”寶函狡黠的笑道:“適才貧僧是戲言,哄你爹回去,我們好行事。明日一早摸到兄弟幫出其不意,打他個措手不及,滅了兄弟幫。那時木已成舟,你爹無可奈何了。”眾人大笑:“好一個奸猾的花僧。”傅錦鵬舉杯敬酒不住,眾人開懷暢飲,個個大醉趴在桌子上睡著了。寶函叫道:“傅公子,貧僧敬你。”見他們都鼾聲如雷,道:“貧僧去方便一下,就回來。”一跌一撞的下樓去。
驀地,一人破窗而入,卻是戎抗,哈哈笑道:“老子叫你們喝個夠。”眼露凶光,將酒壇子砸爛,取下蠟燭扔在地麵上。一霎時,整個房間火焰熊熊,迅速燃燒起來。戎抗躍出房間揚長而去。寶函回來,猛然見整幢樓燃燒的硝煙彌漫,烈焰衝,變成火海,失聲大叫道:“傅公子,傅公子。”耳聽著傅尤等人來救火的叫喊聲,氣憤的道:“傅公子,我一定要為你報仇。”振臂疾掠入茫茫夜色中。
歐陽濱聽完戎抗的話,氣的大發雷霆,大叫:“你怎麼可以背信棄盟,火燒傅錦鵬,傷害人命呢?”戎抗道:“傅錦鵬邀請了高手要血洗我幫,十萬火急。我來不及向大哥請示,所以自作主張,將他們燒死,消除後患。大哥反倒怪我,我不服。”歐陽濱怒道:“你將兄弟幫陷於不仁不義,居心何在?”戎抗道:“傅錦鵬自食惡果,我何過之有?”歐陽濱道:“那傅尤豈肯幹休,兄弟幫大禍臨頭了。”戎抗道:“那把刀分明是平大人送我們的,傅尤令人搶走,據為己有,下哪有此理?平大人怕惹是非,也不敢與他爭論。我們也不能叫人瞧不起不是。”歐陽濱道:“我這些在想我們是不是有什麼誤會,中了人家的圈套。”戎抗道:“不會吧。”
歐陽濱道:“這事暫且不。當務之急就是進行補救,亡羊補牢,為時未晚。”戎抗驚疑的問道:“大哥想怎麼做?”歐陽濱道:“為了兄弟幫幾百號兄弟的身家性命,我隻好把你交給他們了。這樣可以息事寧人,換來兩幫的和平。”戎抗撲通跪下道:“大哥,你就不念我們的結拜之情了?”歐陽濱道:“事到如今,我別無辦法啦。”戎抗含淚道:“我們兄弟一場,就此永別了。”歐陽濱情緒大慟,五內俱焚,陡然間腹絞痛,赫然插著一把刀,痛的冷汗如雨,慘然變色,戟指著戎抗,罵道:“你好狠。”戎抗拔出刀來,道:“是你逼我這樣做的,怪不得我狠。”歐陽濱倒在地上,問道:“這是為什麼?”戎抗道:“叫你死個明白。我早就投靠了平大人,他將素質刀送與你,然後許給傅尤,是刀在中途被你奪去,引傅家來盜,使兩家殘殺,坐收漁人之利。你一輩子千算萬算,是智者千慮,終有一失啊。”歐陽濱最終氣絕身亡。
戎抗徑自回到臥房,從床下取出素質刀,道:“這把刀幾經輾轉又落到我的手中,你們拚去吧。”隻聽得外麵喊殺聲響起,戎抗奔出房間,寶函和尚正跟幫眾廝殺。幫眾來報道:“三幫主,幫主被和尚殺了。”戎抗道:“拿下和尚。”倏地,大門被人撞開。傅尤率領著金錢幫眾殺氣騰騰,叫囂著殺進兄弟幫。雙方頓時一場火並,殺得血肉橫飛。戎抗仗著素質刀瘋狂砍殺,如一頭下山的猛虎,所向無敵,人莫能敵。寶函一雙肉掌,掌風凶惡,擋者立斃。混戰間戎抗殺到傅尤跟前,一刀斬殺了傅尤。寶函見狀,大叫:“金錢幫的兄弟們,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為傅幫主報仇啊。”色漸亮,東方泛白。淮陰城因為雙方火並,波及整個淮陰城,大街巷廝殺處處,又有不法之徒,渾水摸魚,乘火打劫,簡直亂成一團。
葛雲聽到廝殺聲,鑽出房間製止,喊喝不住。兄弟幫眾知道他前日敗在文襄手下,雄心盡喪,也不理他。在這時一杆長槍撲棱棱從而降,疾快如電,刺入葛雲咽喉。兄弟幫眾大吃一驚,脫口道:“佟朔。”佟朔逢人便殺,不論兄弟幫的人還是金錢幫的人,隻殺的哭爹叫娘,鬼哭狼嚎。寶函道:“閣下是誰?”佟朔道:“雷幫佟朔。”戎抗道:“我們聯手殺了他,然後決一雌雄。”戎抗道:“好。”兩人飛身進招,攻擊佟朔。佟朔以一敵二,毫無懼意,一杆長槍上防下護,左遮右擋使得出神入化,滴水不漏,一絲不亂。寶函暗驚:“這個佟朔好生了得,看來不能取勝。”又打十餘招,佟朔一槍刺中戎抗左腿。戎抗揮刀反抗,寶函一掌打在他的後心,震得戎抗氣血翻滾,身心俱裂。佟朔一抖槍疾刺入他的胸膛,結果了性命。寶函道:“失陪了。”振臂而去。
佟朔拾起地上的素質刀,負在背上,聽得門外腳步聲急促傳來。沈閔卿叫道:“快快。”佟朔縱身掠出牆外離去。沈閔卿,廖津津領著大隊官兵製止了廝殺,將剩餘的上百人押往衙門。廖津津道:“兄弟幫的歐陽,濱葛雲,戎抗三兄弟以及傅家父子都死了。”沈閔卿道:“這一下淮陰可太平的多啦。”田冗丁此時火急火燎的率領一對官差趕來,一見這陣勢,道:“沈大人比我早到一步,捷足先登,平息事態了。”沈閔卿道:“這一百多亡命之徒是押往你提刑司審問關押還是我的按察司?”田冗丁見他人多勢眾,陪笑道:“人是沈大人抓的,自然由您帶走了。”沈閔卿道:“我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