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襄叫了起來:“大哥,你不是隻想傷了他,關入監獄,搜羅出他作案的證據,待證據確鑿,以國法將他們父子明正典刑的。為什麼要殺了他?”祝彪道:“他作惡多端,詭詐得很,如何能夠收羅出他作案的鐵證?他今公然在官衙大堂上行凶,這就是鐵證。很多事你不懂,你先到隔壁休息一下,我跟馮大人料理一下這的事,就跟你回去。”文襄悻悻的去了。
馮默黜道:“祝老弟這招出奇製勝真是高明啊。不過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啊。”祝彪道:“時至今日方始大功告成,畢其功於一役。馮大人所言不無道理,我會斟酌。”馮默黜道:“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所謂前慮不定,後有大患,宜速作決斷。”祝彪道:“當斷不斷反受其亂,我們既然同舟共濟,那就借大人這塊寶地,一並除去後患算了。”馮默黜道:“祝老弟真是人中俊傑啊。”文襄在房中來回踱步,心神不寧地道:“大哥的心忒狠了點。不成,我得去接出雪姬姑娘與師姐他們趕緊離開這裏。”忽然五六個做公的破門而入,不由分將他五花大綁起來。文襄道:“你們為什麼抓我?我大哥呢?”
一璧廂將他拖拽到大堂上,馮默黜道:“大膽文襄殺害夏悉讓,你知罪麼?”文襄頓時傻眼了,想不到他們竟然將這個罪名栽贓在自己頭上。祝彪道:“賢弟,夏悉讓藐視王法,公堂呈凶拒捕。可他畢竟死了,得有個人來承擔,你的燕子刀跟素質刀上的血,這就是你殺人的鐵證。不過呢,你是伸張正義,也得走走過場不是。稍安勿躁,等到上頭批下來,你就無罪釋放了。”文襄道:“好,我再幫大哥一次。”祝彪信誓旦旦地道:“大哥保證你沒事,一定會無罪出獄。你就在裏邊安心的住上幾,馮大人跟我會從中斡旋,保釋你出來的。”馮默黜道:“來人啊,將殺人者文襄關入大獄。”祝彪望著被關去大牢的文襄,道:“對不起了兄弟。”馮默黜道:“你們原本不是一路人,要不要本官?”做個抹脖子的動作,一了百了。祝彪道:“不急。我家中還有他兩個朋友,都不是泛泛之輩。我先擺平了他們再來收拾他未遲。”
過黛這一都沒見到文襄身影,直至深夜全沒些音信,愁眉不展,心驚肉跳的來回踱著步。廖津津道:“姐姐別杞人憂了,他一會會回來的。”過黛道:“我感覺有事情要發生,我感覺我很無助,束手無策。師弟他認敵為友,助紂為虐,推波助瀾,我擔心別人會過河拆橋,鳥盡弓藏對他下手。”廖津津道:“這都是他先入為主,認為人家是好人,才會深陷其中,不辨善惡,黑白不分的。”過黛道:“我們身處虎狼之穴,見製於人,岌岌可危,卻是智盡能索而無一個萬全之策。敵暗我明,我們該怎麼辦啊?”廖津津道:“姐姐,以前你可不是這樣子的。你是太關心他的安危了,才會變得這麼舉棋不定,患得患失。依我看,我們走吧。”過黛道:“走?”廖津津道:“我們在暗中,你師弟呢,在明處。我們看他們想搞什麼鬼?”過黛苦思冥想,權衡利弊,竟是難下決斷。廖津津道:“啊呀,你真是的。”過黛道:“我決定了,不管發生什麼,我都要跟他共同麵對。前途未卜,津津,你去吧。”廖津津道:“姐姐不走,我也不走。”
倏聽祝彪道:“文襄殺人被關進了大牢,你們舍得拋下他走麼?”過黛、廖津津聞言一驚,將信將疑的望著推門走進來的他。祝彪道:“你們不信?”過黛道:“我信。你設的圈套吧。”祝彪道:“隨你怎麼,他拿刀殺人可是事實,有目共睹。”廖津津叫道:“你們栽贓嫁禍,厚顏無恥。”刷的拔出桌子上的長劍飛身疾刺過去。過黛道:“津津,住手。”祝彪反應快捷的,從意想不到的角度長出手掌將她手臂拽住向身後甩去,徑自還是笑容可掬的看著過黛。廖津津閃在門外,捏著劍訣又想進招,可是兩口劍橫在她的脖項之上,將她手中的短劍攫奪了去。廖津津道:“姐姐?”過黛道:“祝彪,你放了她。”祝彪道:“我放了她,她會老實麽?放心,我會好吃好喝的款待她,不會讓她受到一丁點的傷害。”兩人將廖津津帶走了。
祝彪坐在過黛對麵,道:“這下我們可以心平氣和的話了。”過黛道:“你想怎樣?”祝彪道:“快人快語,不愧是名滿江湖的飛燕子。祝某也就和盤托出了,在下隻問姑娘一句話,看是有沒有回旋的餘地?”過黛道:“願聞其詳。”祝彪輕薄的笑道:“我要你。”過黛嬌豔一窘,嗔怒道:“你?”祝彪道:“姑娘聰穎無雙,心性明慧,不會不知道在下的一腔至誠吧。當你們一出現在我麵前的時候,我就看中的姑娘。哎,十年前我的夫人患病仙逝,我甚是痛惜,以至於十年沒有續弦,本想就此心如死灰,終老一生。可是遇上了你,一下子我有了續弦的打算,你是命運之中送到我身邊的人。姑娘才貌雙全,是個膽智過人的女中丈夫,與我真是珠聯璧合的一對賜良緣,神仙眷屬。姑娘難道沒有一點感覺麼?”
過黛笑道:“我不是你要找的伉儷,你更不是我想要的配偶。死了這條心吧。”祝彪道:“我對你如此真情,你難道就無動於衷麽?”繼又道:“我知道你喜歡你的師弟,可是你也看到了。他根本配不上你,無論是財產家業,還是他的文治武功都及不上我。他根本無視於你的存在,他甚至喜歡上了青樓歌姬。我喜歡你勝於我自己,你看不出來麼?”過黛不屑的一笑道:“你不僅僅是為了我吧?”祝彪一怔道:“你這是什麼意思?”過黛道:“燕子門的飛刀絕技你不垂涎三尺麼?燕子門的輕功,不是你夢寐以求的麼?”祝彪目光突然變得鋒利起來,喟然長歎道:“你非要這麼,我也沒辦法。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啊。”過黛反唇相譏道:“你們欺騙我師弟鋃鐺入獄,這才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祝彪無奈,隻得道:“就算是吧。我隻問你一句,你從是不從?”過黛沉吟不語,欲要拒絕又恐他傷害師弟,要她答應那是極不情願。祝彪以為他心動,加緊脅迫道:“他是生是死就在你一念之間了。”過黛道:“古語雲寧向直中取,不可曲中求,百步之內必有芳草。祝彪,你這又是何苦?你嘔心瀝血,兢兢業業創下而今基業實屬不易。有道是百年成之不足,一旦壞之有餘,為了我而火中取栗,弄得身敗名裂,實在不值。”祝彪道:“我認為值。”過黛道:“我是好言相勸,金玉良言,你莫會錯了意。”祝彪道:“我告訴你,皇親國戚,達官顯貴,江湖豪傑,綠林英雄。我的朋友遍布下,你最好還是從了我,不然叫你師姐弟生不如死。”
祝彪道:“隻要你肯嫁給我,什麼都好商量,怎麼樣?”過黛道:“容我想想。”祝彪道:“這還想什麼,他如若有一點比我強,我就不難為你,放你們走。”過黛瞥見他伸手過來,慌急的拔出鋼刀向他揮去。祝彪騰身閃開,勃然動色道:“你想殺我麽?殺了我他們都活不成。”過黛莞爾一笑道:“你話可做得數?”祝彪道:“這是當然了。我那麼愛你,當然要拿出些誠意來麼。”過黛道:“如果我師弟有一點比你強,你就放我們,算數不算?”祝彪暗自懊悔失言,隻得道:“算的。”過黛道:“如果我師弟打贏了你呢?”祝彪笑道:“你笑吧,他怎麼可能是我的對手。好,我就答應你,他打贏我,我就不難為你們。給他開脫罪責,好好送你們上路。不過我可沒時間等他練。”
過黛尋思道:“師弟許諾十之內為雪綺贖身。如若不去,雪綺就會跳樓而死。我不能看著師弟做個有始無終的人,害人家冤死。現在已是第三,隻剩下七時間了。我給師弟爭取到這個機會,是勝是輸,就看各人的命吧。”道:“七之後你們打上一場,他輸了,我就嫁給你。”
祝彪道:“一言為定。”過黛道:“別高興得太早。我還有兩個要求呢。”祝彪道:“我洗耳恭聽。”過黛道:“如果我師弟輸了,我嫁給你。你得放了我師弟,並且為雪姬姑娘贖身,由我師弟帶走。這是第一個,你可答應。”祝彪笑道:“我要的隻是你。隻要你與我拜完堂圓了房,我任他們遠走高飛就是。第二呢?”過黛道:“我要見我師弟一麵,就在今晚。”祝彪道:“為表誠意,我這就帶你去見他。”想道:“諒你也耍不出什麼花招。閑時不燒香,臨急抱佛腿,別給他七時間,就是一個月也是沒用。”
祝彪帶著過黛星夜來到牢房,過黛一見文襄,淚流滿麵,悲苦難以抑製。文襄道:“師姐,你怎麼來了?哭什麼,我隻是在這住兩,大哥就會把我接出去。”祝彪不無羞慚的向過黛,道:“你們聊會,我去外邊等你。”徑自去了。過黛一掌猛地打在文襄臉上,罵道:“混賬。”文襄驚訝地盯著她悲傷地神情,道:“誰欺負你了,師姐?我出去了打他給你出氣。”過黛道:“我跟你,你被祝彪利用了。他用你威脅我,逼我跟他成親。我萬般無奈,隻好使權宜之計先答應了他。七後他跟你打一場,你贏不了他,我就隻好嫁給他了。聽明白了麼?”文襄思潮滾滾,怪異地道:“怎麼會是這樣?”過黛道:“我不答應他,他就會殺了你,你還不明白麼?”文襄道:“我大哥他卻是這樣的人,我瞎了眼。”
過黛道:“七之後就是你與雪綺姑娘承諾的最後期限。無論你是輸是贏都要帶她走,走的越遠越好。記住了麼?”文襄道:“那你呢?”過黛道:“我作祝彪的續弦夫人,還有何?”文襄道:“我不能讓你嫁給他,師姐你不要委曲求全,害了自己啊。”過黛泣道:“這是我的命。”文襄道:“祝彪鐵砂掌功夫爐火純青,我如何才能打贏他?師姐,你教教我。”過黛道:“都怪你不用心學本門的功夫,否則勝他不難。”文襄道:“你是本門的燕子拳?”過黛道:“你可還記得口訣?”文襄道:“記得。”過黛道:“在這七時間你用心學燕子拳,出其不意,或許可以勝他。那個時候我和津津才能真正脫離虎口。”文襄詫異地問道:“誰是津津?”過黛道:“師姐一直沒跟你,津津就是廖出城,她是個女兒身,為了行走江湖方便這才女扮男裝。”
文襄如夢方蘇,叫道:“師姐,我錯怪你了。”過黛道:“我本也沒打算你能夠在這七能夠練成燕子拳,我是想拖延一下時間,或許遇上錦衣衛的人,我們就都可以得救了。”文襄道:“錦衣衛會救我們?”過黛道:“津津是錦衣衛廖以都的女兒。”文襄驚詫道:“錦衣王廖以都!”過黛道:“正是。揚州我為師父報仇,差點脫不了身,都是津津的父親解圍,這才全身而退。好了,師姐言盡於此,你好自為之吧。”文襄泣道:“師姐,我寧願死,也不要你嫁給他這個禽獸。”過黛抹著眼淚,疾步走出牢房與祝彪回去。
馮默黜聞聽祝彪與他們約法三章,招來他埋怨道:“祝老弟啊,你這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你難道還沒看出來,這是她使得緩兵之計,你就能輕信了。”祝彪道:“俗話強扭的瓜不甜,我是著實喜歡過黛。就算是給他七時間也絕對勝不了我。這門親我是板上釘釘的事,跑不了。等我圓了房,我就廢了她一身武功,叫她這輩子死心塌地的跟著我。我取了她燕子門的武功秘笈,然後在路上設下伏兵殺了文襄,永絕後患。”馮默黜一豎大拇指,叫道:“高明。難怪祝老爺在泗陽這塊寶地混的風生水起,見識高明啊。”祝彪道:“彼此彼此。夏家家財萬貫,田產房契這下都裝進了您的腰包,又該娶八姨太了罷?”馮默黜笑道:“哪裏哪裏。”
祝彪道:“我聽今都犢那個傻子受人攛掇去按察司狀告你草菅人命去了,可有此事?”馮默黜道:“之前我跟他們都打過招呼了,是夏悉讓公然闖上衙門仗技傷人,拒捕之下,被就地正法,犯凶文襄已經捉拿下獄。各個衙門將那個傻子打了出來,他一個傻子掀不起甚麽大浪。”祝彪道:“牢裏那個夏楊可不是個傻子。”馮默黜道:“本官叫他三更死,絕對活不到五更。不費吹灰之力就能送他上路見他死鬼老爹。”祝彪道:“讓他多活兩,等我成親之後再結果他吧。”
文襄思量鐵砂掌攻守緊密,招數剛猛,燕子拳是否能夠克敵製勝,殊無把握,事到如今也隻好死馬當活馬醫了。他一心想著如何練好燕子拳,廢寢忘食的揣摩,伸拳踢腿,打打停停,可謂殫精竭智。腦海中又記起師父的教誨,武學之道運用之妙存乎一心,剛中有柔,柔中有剛,霍地站起滿腦子是祝彪仗著鐵砂掌在跟自己過招,他出拳踢腿,或剛或柔,或虛或實,融合燕子拳法的精髓試圖想出克製鐵砂掌的訣竅。獄卒每每送飯來都見他如中了魔似得,口中囈語,喃喃有詞,手舞足蹈,仿佛在施法念咒。至第四上,文襄望著鐵窗外浩浩長空,星河燦爛,霞光萬道,想道:“祝彪無論拳腳功夫,還是內外兼修的功力,實戰經驗都遠勝於我。”心下甚是苦惱,悔當初不聽師姐的話。
祝彪將婚期就定在了比武當日,遍請了泗陽親朋鄰裏街坊,豪富名流,江湖朋友,地方官紳。祝府內外張燈結彩,人聲沸騰,跑前忙後,好個熱鬧氣象。過黛在房中望著桌上的禮服,鳳冠霞帔,鮮豔欲滴,心中悲苦,淚珠幾欲奪眶而出。祝彪抽個空閑鑽進屋內,道:“明就是你的吉日,為什麼還一臉不悅?你也見到了,我是認真的,為了這場婚禮我是用掉了幾千貫錢。”過黛淡淡道:“多謝你這麼看得起我。”祝彪道:“什麼話。以後你就是我的人,這裏的女主人。為你破費再多的錢也是值得的。”過黛道:“你不可言而無信。我師弟輸了,你就放他與廖出城,雪綺他們走。”祝彪道:“我話算話。”過黛道:“他在牢中怎樣?”祝彪道:“吃得好睡的香。聽練功很勤,手都練得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