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燕子抄水(2 / 3)

過黛道:“你我都知道,他就算是在這幾受多大的罪,也不可能練出什麼名堂來。練功不是一蹴而就的。你數十年如一日苦練的功夫,根基深厚,豈是他能相比得了的。”祝彪道:“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是他執迷不悟,癡心要打敗我,不想讓你嫁給我。”過黛道:“津津怎樣?”祝彪道:“一日三餐,自有人照顧,服侍的她很好。隻是整哭哭啼啼,鬧著要見你,真是個麻煩。我恨不得早點打發她上路。”過黛道:“今晚上叫人準備浴缸,我要沐浴。”祝彪見她此言,分明是回心轉意了,歡喜道:“好,我吩咐他們一聲。若不,我今晚就留在你這歇息。”過黛冷淡的道:“你猴急什麼,明晚上不是一樣。”祝彪道:“對對對,這麼些日子我都等了,何必這麼心急。再你也不放心,怕我自食其言。”又道:“我忙去了,你注意休息。”徑自去了。

過黛心道:“師弟,不論你是輸是贏,我為了你能安全的離開此地,都得跟他圓房,假戲真做了。你走之後,我就以死明誌,了卻此生。我們隻有來生相會了。”抱著必死之心,反而倒坦然的一切都無所畏懼了。

翌日,過黛濃妝豔抹,身著鮮紅靚麗的鳳冠霞帔與祝彪攜手出現在祝府大門外的擂台上。台下傳來嘖嘖羨慕,驚訝地彩聲。祝彪向台下上千親友鄉紳介紹這位就是他迎娶的新娘子,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索命飛燕過黛。台下又是一陣如雷聲般的呼聲,驚異的道:“過黛,過女俠?”“祝老爺豔福不淺啊。”“英雄美人,作之合啊。”“鐵家掌與燕子門聯姻,真乃珠聯璧合,鴛鴦眷侶啊。”祝彪接著道:“今將有一個人挑戰我祝彪,請大家做個見證。我生了就請大家喝喜酒,輸了的話,今的婚禮取消。”台下不禁一陣騷動:“這是什麼話?難道這是消遣我們麼?”“哎呀,這還看不出來麼。兩個人搶一個女人,勝出的就是新郎。”

祝彪眉頭一蹙道:“這場比武,我是勝券在握,所以才廣發請帖邀請各位參加我的婚禮。大家稍安勿躁,坐下來且看比試,權當助興娛樂吧。”馮默黜率領著衙門的官差,列隊將文襄帶來。文襄一見台上身著禮服,豔麗無雙的師姐,就是一頓難過。過黛強忍著心中愁苦,徑自退身下台,坐在一旁的席麵上。祝彪身著禮服,顯得很是英俊瀟灑,精神奕奕,向著台下的眾人道:“在下這就開始了。”很有禮貌的邀請文襄上台。倏地一個人奔上台,在祝彪耳邊低聲了一席話。祝彪道:“這個妮子來頭還不簡單。你封鎖消息,等一會就去殺了她,絕對不能留下活口。”那人匆匆去了。文襄上台道:“祝彪,來吧。”

祝攖來到關押廖津津的房門,向兩個守衛道:“我爹讓我來,要我帶她去前院觀看比武。”兩人將信將疑地道:“老爺不讓任何人接近她,這得有老爺親口來才行。”祝攖怒道:“我爹跟文襄打起來了,哪能抽身來親口。快開門,違了我爹的令教你們吃不了兜著走。”那兩人急急開門。祝攖道:“廖姐,快隨我走。”廖津津慌張的跟著她走出房間,來到一個僻靜處。祝攖道:“我知道你們是好人,我隻有相信你們了。”廖津津道:“你有什麼話要?”祝攖道:“夏楊命懸一線,還請廖姐去救他一命。”廖津津道:“你對我有恩,我理當去救他,你的情郎。”祝攖嬌羞的道:“這時候了,你還開玩笑。快去啊。”忽地兩人發現了她們,叫道:“廖出城跑了。”廖津津縱身掠上牆頭,飛身而去。祝攖道:“人是我放的,你們抓我好了。”眾人道:“不敢。”徑自與她來到擂台跟前,台上打得火熱,哪裏有工夫聽他們訴廖津津脫身而去,隻好等著。

文襄自知不是祝彪的對手,一動上手就使出遊鬥的策略,全取守勢,以不變應萬變,伺機進招。祝彪叫道:“你若一直這樣幹脆認輸算了,別耽擱了我成親喜事。”文襄道:“我不會要你娶師姐的,癡心妄想。”祝彪道:“那你倒是痛痛快快來跟我打啊,我輸了就放你們走。”文襄想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唯有以硬碰硬了,於是一改遊鬥而為反攻,使出渾身解數進招。祝彪心下暗喜,雙掌厲害招數回環出手,逼得文襄手忙腳亂,毫無還手之力。拆鬥十數招,祝彪使出生平絕學,一雙掌寒風凜凜,氣勢洶洶左一掌又一掌打在文襄胸腹之上。文襄經受不住,腳步踉蹌,向後敗退不迭。祝彪得勢不饒人,咄咄逼人,一雙掌聲東擊西,閃電般如雨疾打,勢要置他於死地。文襄口噴血箭,慘叫一聲倒在地上。祝彪縱身而上,一掌就朝他麵門打下。過黛驚得大叫一聲:“祝彪,你敢?”

祝彪猛然一醒,想道:“差點錯了。我殺了文襄,她那裏還會跟我成親,一定會衝上來與我刀光相見,殺我報仇。喜事變喪事了,這臉可丟大了。”嘿嘿一笑道:“我怎麼會殺他呢?”遂向台下眾親友道:“大家看到了,這場比武我贏了。大家入席,這就開始舉辦婚禮。”一璧廂鞭炮混響,鼓樂齊鳴,一派盛會節日氣象。過黛淚水長流望著台上躺著的文襄,呼喚一聲:“師弟?”祝彪踱下台挽著她的手臂招呼眾人回院拜堂。倏地文襄爬了起來,一抹嘴角的血漬,聲嘶力竭的一聲吼:“我還沒死呢。”過黛一震,回頭見他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祝彪聳然動容,脫口道:“百足之蟲死而不僵。”

祝家的親友在這霎時沉寂了下來,均想:“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唱的這是哪一出?”“到底還拜不拜堂了?”“這事看起來沒那麼簡單,難不成是祝老爺橫刀奪愛?”祝彪受不了過黛對文襄脈脈含情的眼神,眾親友的異樣眼光,夾槍帶棒的質疑,抑製不住胸口那團無明業火,健步衝上擂台。過黛慌得叫一聲:“祝彪!”祝彪哪裏還聽她的,這回抱著要將文襄打個半死的心態,一掌用十成的功力向文襄胸口擊去,這是集他數十年精湛內功修為的一擊。文襄就算是個石柱也要被震個殘廢,眾人目不轉睛的盯著他這一擊,想道:“搶了人家的心上人不,還出手這樣狠。”台下多有義憤填膺之色。

文襄眼睛注視著過黛,心道:“我不能這麼沒用,讓師姐用一生的幸福換取我的性命。我不能,我不要。”回過頭來的時候,祝彪一掌已近胸口。情急計生,猛然間想起了燕子門的一招功夫,正好可以用來對付這一招,反敗為勝。時遲那時快,他身子一伏,用盡生平力氣將頭肩頂向祝彪胸腹。祝彪一掌打出,竟然撲空,當他反應過來的時候,猛然一股力量向他胸腹撞來,重如山嶽似得。祝彪招架不住,一聲慘叫,先後仰摔去。台下數百人不禁發出一聲驚呼。過黛瞧著失魂落魄的文襄,登時臉上現出一縷笑容,失口道:“那是本門的燕子抄水。”祝彪半晌爬起來,兀自頭疼欲裂,胸口脹痛,失神的望著台下一雙雙怪異的眼神,恨得咬牙切齒,叫道:“文襄,你找死。”文襄道:“我隻要你放了我師姐,不然除非我死。”祝彪道:“你執意赴死,我就成全你。”

過黛喊道:“師弟,他會殺了你的。你不要硬撐了,師姐求你了。”文襄望著她淚水縱橫,悲傷的表情,道:“我不會放棄。”過黛道:“祝彪,不要打了。我跟你拜堂就是。”祝彪道:“不成,他一定要與我見個高低,我不能就這麼算了。”過黛想他這是想在親友麵前挽回麵子,而文襄又不肯罷手,一時無計可施,憂心如焚。祝彪道:“你真是不識時務,不知強弱異勢,審勢而行,休怪我不念當日結拜之情。”文襄道:“你一直在利用我,何來兄弟之情。”尋思道:“他的鐵砂掌步步為營,招數變化有跡可循。我得以快打慢,地無常形,水無常勢。將飛翼伏將噬爪縮將奮足局。守如處女,動如脫兔。剛柔並濟,隨心所欲。”

祝彪想著他剛才那招,的是古怪,兀自心有餘悸,躊躇再三雙掌一擺,縱身撲上。文襄見微知著,眼疾手快,攻守相兼,這一番動手愈是驚心動魄,扣人心弦。祝彪感覺他這番出手快了幾分,當心沉著應對,不敢托大。拆鬥二十餘招,文襄愈是得心應手,悉數掌握了他的掌法變化,處處克敵先機,打的祝彪捉襟見肘,施展不開。祝彪心慌意亂,急於想速戰速決,可是文襄有如神助一般,精神振奮,勇猛無前。文襄悟透先發製人的玄機,每每在他掌勢威力還沒有完全發揮的時候,出拳封住,將他的招數化解與無形。祝彪與他又拆十數招,咆哮連連,惱羞成怒,一掌剛剛打出一半,就被文襄一拳打了回來,手腕劇痛,猶如被裂。文襄見他出手遲滯,愈發疾快,一雙拳虛實相生,以疾掩遲,先聲奪人,處處搶占先機。

過黛是武學行家,看著文襄武功竟然精進如斯,逐漸搶占了上風,打的祝彪毫無還手之力,心道:“不可思議。”文襄仗著燕子門的輕功靈活敏捷,遊走的愈來愈快,繞的祝彪眼花繚亂,目不暇接,想要出手又被一拳封住,想要出腿,又被一腳踢回來,簡直無從下手,慌亂恐懼到了極點。文襄道:“你輸了。”祝彪道:“好,你贏了。”文襄道:“我可以帶我師姐走了麼?”祝彪道:“請便。”文襄喜形於色向台下踱去。祝彪猛然叫一聲:“去死吧。”一掌長出,打在文襄後背。文襄登時口噴血雨,向前栽去。祝彪暗算得手,飛身搶上一掌緊接一掌打在他的身上。過黛驚得花容失色,失聲道:“師弟?”想要撲上去相救,卻被幾個祝彪弟子仗刀按在她的脖子上。眾人都是驚魂欲飛,瞧著這生離死別的慘狀,竟有人離開這裏,不參加這場婚宴了。

文襄身上挨了數十掌,口中鮮血直冒,向台下栽去。祝彪猛然一把抓住,往台上一甩。文襄神誌昏亂中,猛地一拳乘勢打出,祝彪猝不及防之下,胸口吃這一拳重擊,胸口劇痛。文襄經他這麼一怔的刹那間,和身撲至他身上,拳如雨下,狂風暴雨般打的祝彪悶哼不已,足下踉蹌向後直撞。文襄步步緊逼,殺氣勃勃,瘋狂了似的,用盡渾身僅餘的功力,又是一拳打在他腹上。祝彪慘叫一聲向後跌倒,吐血不止。祝彪爬起來,簡直不敢相信,道:“不可能。短短幾,你就脫胎換骨了。簡直荒謬。”文襄道:“黃河尚有澄清日,豈可人無得運時。有道是運退黃金失色,時來鐵也生光。多虧你給了我幾時間,想了很多克製你功夫的方法。絕非是你技不如人,而是意要你輸。”

祝彪強撐著站起來,道:“長江後浪推前浪,你真是個學武的奇才。不過你們始終還是逃不出我的五指山。今就是你覆亡之日,還在此逞匹夫之勇,你就是玩火自焚。”一聲招呼,台下四麵八方湧來幾百人,有祝家的門徒故舊,也有官府的官兵將擂台圍了個水泄不通。祝彪道:“你縱然有大的本事,想要走也沒那麼容易。看到了吧,這是我的地盤,你們插翅難逃。”向著過黛道:“過黛,你是乖乖的就範還是想跟他一塊死呢?”過黛羞氣萬狀的道:“祝彪,你出爾反爾,食言而肥,算什麼豪傑?就是個卑鄙無恥,反複無常的人。”祝彪道:“成王敗寇,自古皆然。你想讓他死還是想讓他活,痛痛快快句話吧。”文襄道:“師姐,你要是嫁給他,我就不活。”過黛道:“你真傻。”文襄道:“我意已決。師姐,你看著辦吧。”

過黛猛然震開兩個挾持她的人,將身上的鳳冠霞帔撤去,縱身躍上擂台,叫道:“師弟,我們生死都在一塊。”文襄道:“師姐,我們跟他們拚了。”此時吃喜酒的人見了這等劍拔弩張的陣勢,暗叫不妙:“這哪裏是辦喜事,分明是要鬧出人命才幹休啊。”膽怕事的都溜走了,直叫晦氣。忽然一個胖胖的傻子闖入人群中,叫道:“還我幹爹命來。”馮默黜一見是都犢,忙叫道:“快將這個傻子趕走。”官兵一頓亂打將都犢打的老遠,哇哇的嚎哭起來。祝彪道:“過黛,你們真要做一對亡命鴛鴦麼?”過黛道:“你心胸狹窄,言而無信。我怎能相信你是真心對我呢?”祝彪道:“文襄殺害夏悉讓,證據確鑿,如果抗拒,格殺勿論。過黛協同作案,理當收監。”馮默黜聞言,叫道:“都聽到了吧,還等什麼。”官兵以及祝家門人親友舞動刀槍就要廝殺。

驀然間一人從樹梢提著一口刀掠下來,站在擂台之上,道:“勝負已分,祝彪你言而無信,還要栽贓嫁禍,殺人滅口,簡直是死有餘辜。”祝彪、文襄、過黛、馮默黜等人無不驚異的注視著這個人。這個人一身白綾勁裝,英氣照人,器宇軒昂,一表人才,手中提刀,背上負劍,英姿颯颯,迥異俗流,卓爾不群,真不知是甚來頭。祝彪道:“閣下是誰,報上名來。”此人道:“錦衣衛正六品百戶護花刀榮雪刃。”

祝彪等人一驚:“護花浪子?錦衣衛?”文襄、過黛歡喜不勝地道:“榮大人給我們解圍來了。”榮雪刃從懷中取出錦衣衛腰牌望空一舉,向眾人道:“錦衣衛腰牌在此。我命令你們放下手中的武器,否則格殺勿論。”眾人躊躇未決。榮雪刃道:“光化日明火執仗,想造反麼?”眾人麵麵相覷,望望馮默黜,瞧瞧祝彪,一個個不約而同的拋下兵刃,伏倒在地上。祝彪啞然失笑道:“人情似紙張張薄,世事如棋局局新。你們都是一群見風使舵,貪生怕死之輩。”榮雪刃道:“種瓜得瓜種豆得豆,一切禍福,自作自受。你還有什麼可的?”廖津津與夏楊奔來,祝攖見著夏楊安全脫險,相偎相抱,泣不成聲。祝攖道:“我爹他?”夏楊道:“你爹是你爹,他殺人償命,經地義。你不要為他求情,榮大人自會秉公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