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襄大聲道:“好,我賭了。”榮雪刃道:“文襄,你救人心切,可以理解,可是放不著把命搭上。”文襄道:“見死不救,不是好漢。佛家講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就算是打不過,拚了一死,二十年後又是一條好漢。至少沒有人會我們來錦衣衛是沽名釣譽,為非作歹來的。”榮雪刃深受感動,一拍他的肩膀道:“得好。可是就算是打也輪不到你,我來錦衣衛比你早,我年紀長你幾歲。哪有做哥哥的教弟弟去赴死的道理,這場架我來打,你在一邊掠陣。”文襄道:“是我提出來的,怎麼能叫你代替我。”榮雪刃道:“論武功我比你強,論臨敵經驗我比你閱曆豐富。童莊主兩個義子一定有過人的絕學,我來應付比較合適。”童笑鼎見他們商量好了,笑道:“好一個大仁大義,大智大勇的浪子。”
榮雪刃目光眨動,手中的護花刀繃簧一響,璀璨奪目的光芒激射而起,他抓刀在手,刀身如一泓秋水,熠熠生輝。赫連證鋒叫道:“取兵刃來。”兩個健悍的漢子急自他們臥房取來了他們的兵刃,乃是兩口大刀,長約九尺,看那兩人是肩膀上扛來的,想見極重。童笑鼎笑道:“這兩口大刀乃是采自赤珠山上的鋼鐵,精心鍛造,千錘百煉而成,長八尺七寸,重六十二斤,取名龍雀雙鋒。兩個義子膂力過人,刀法嫻熟,浪子可要見好就收,莫要傷了。”榮雪刃道:“在下會全力以赴。”
赫連證鋒與赫連證慷虎吼一聲,好像青打了一個霹靂,震得人耳膜欲裂。二人掄起刀疾劈暴斬,風聲呼呼,真是風雲變色,猛虎下山,猛烈異常。榮雪刃瞧二人出手,端的絕非易與,不敢輕攖其鋒,急退數丈避其鋒芒。他退的固然急速,進招更是快如脫兔,一晃眼護花刀就已經削到了他們的腹之上。二人想也不想將刀一豎,用刀柄將他的刀鋒格開,震得榮雪刃手腕劇痛,吃驚未已,對方又將刀柄當做槍頭直戳過來,勢道之猛,不容覷。榮雪刃無法招架縱身後掠,想他二人刀法竟然配合得如此衣無縫,進退裕如。二人在這一刹那刀頭翻轉,兩口刀灑下一片寒冰匹練,揚空斬了下來。榮雪刃驚出一身冷汗,情急計生,縱身一躍跳出大刀攻擊範圍,展開輕功繞向二人身後。
二人一刀落空,變招疾快,刀鋒一轉,迎著榮雪刃奔走的方向如影隨形跟上前來。榮雪刃聽得身後風聲驟急,利刃破風之聲近在咫尺,不容細想,縱身而起。隻見赫連證慷手中的刀鋒自他足下掠過,榮雪刃暗自慶幸快了一霎,如果慢上一分,就會被攔腰會斷了。盡管他閃過了赫連證慷的那一刀,可是赫連證鋒乘著他身在半空無處借力,一刀劈了過來。榮雪刃明知難以抵擋,可是事到臨頭,不容他退縮,舞動護花刀疾劈了過去。雙刀相交,鏗地一聲,迸出一溜火星。榮雪刃被那股大力相撞,身不由主的向後飄去,使出千斤墜功夫穩住身形,落在地上。兄弟兩先是一怔,旋即吼叫著掄著大刀飛步衝了上來。榮雪刃急架還迎,仗將出護花刀法,刀光耀目,勁風如剪與他二人鬥了起來。
赫連證鋒兄弟愈打愈凶,雙刀並舉,緊密如織,取長補短,配合默契,大砍大劈,迅疾威烈。一杆八尺七寸,重達六十二斤的大刀在他們手中控製靈活,揮灑自如,斬劈抹雲,撩錯帶無不清晰流暢,精芒如電,威猛無比。
榮雪刃的護花刀法精妙玄奧,變化繁複,然而對付這龍雀雙鋒,卻還是變化有餘,強悍不足,雙拳難敵四手,處處捉襟見肘,施展不開,左支右絀,險象環生。童笑鼎笑道:“浪子,以你的武功勝他們其中之一不難,可是他們聯手進招互相彌補,你是破解不了他們的刀陣的。童某窮半生精力,殫精竭智創出這套刀法,自詡普之下能夠破解之人不出十個。你若能打出五十招外勉強算是個平手。你認為能打出五十招之外麼?”榮雪刃收刀退身,目光閃閃,道:“在下確實打不出五十招,願賭服輸,輸的心悅誠服。”童笑鼎笑道:“浪子有自知之明。”赫連證鋒道:“既然簽了生死狀,一定見個高低。”童笑鼎道:“證鋒休得無理。榮公子出身武林名門世家,又是武通夏侯的得意門生,不可造次,咄咄逼人,大傷風雅。”證鋒臉上有悻悻之色。
童笑鼎一揮手道:“喂狼。”蘇聰將這個人身上的繩子解開,推搡道一個大鐵籠子跟前,開了鐵索,推他進去。文襄不忍,叫道:“榮大哥?”榮雪刃黯然道:“我們盡力了。”扶風宿雨望著籠子裏餓了幾的狼,瞪著凶殘的眼睛盯著進了籠子的人,低吼一聲快愈閃電的撲向那個人。那人毛發倒豎,汗出如漿,驚魂飛,撒腿跑不幾步被狼撲倒,發出哀嚎慘厲的叫聲,直教人慘不忍睹,悲不堪聞,心膽俱裂。一刹那那人被撕咬的皮開肉綻,肉糜骨爛,魂遊地府了。
文襄、榮雪刃不忍見這慘絕人寰的故事上演,將臉送右,道:“童莊主,我等還有要事要辦,就此別過。承蒙錯愛,改日登門拜訪。”童笑鼎嘿嘿笑道:“二位留步。童某今日將舉行婚宴,何不暫緩冗務,留下來喝杯喜酒再走不遲。”文襄驚異道:“莊主要娶夫人麽?”童笑鼎道:“不錯。俗話來得早不如來得巧,相逢不如偶遇。本當晚幾舉行,可是既然各位貴賓駕臨寒舍,蓬蓽生輝。選日子不如撞日子,今就是個吉日良辰,就在今舉辦了。有你們兩方嘉賓捧場,我的臉上也沾光不少啊。”文襄擔憂葉赫真熙,耽擱下去毒性發作危及生命,想要固辭。榮雪刃使個眼色製止了他,笑道:“承蒙莊主看得起,多逗留一晚又有何妨。我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扶風宿雨連忙道:“那我們就卻之不恭,留下來討杯喜酒喝。隻是來的匆忙沒有帶什麼厚禮,還望海涵。”
童笑鼎大笑道:“無妨。本莊主就多謝各位賞光了。哦,如果你們真想送點什麼禮,我倒是有個主意在此,未知你們可否玉成其事,那就不勝感激了。”扶風道:“莊主請。”童笑鼎道:“你們二位不可泄露本莊機關的奧秘。”扶風動容道:“這個自當守口如瓶。”童笑鼎道:“至於榮大人這邊麼,本莊主想要武通大人搬一道旨意,告諭關外百姓人等再不要靠近山莊,否則依大明國法嚴懲。”榮雪刃道:“這個不為難事。”童笑鼎道:“好,浪子一諾,如同聖諭,金口玉言啊。”
蒲謂道:“莊主,新夫人是誰啊?”蘇聰道:“莊主喜歡的一定是姿色出眾,芳年淑艾,花容月貌的女子,非比一般家碧玉。”赫連證慷道:“義父,是不是我大哥昨晚帶回來的女子?”童笑鼎道:“你們的不錯。的確是昨晚鋒兒帶回來的,她情願嫁給我。這女子生的的確是姿國色,人間難得。”扶風笑道:“恭喜莊主,賀喜莊主得一良緣佳配,此實乃是作之合。”宿雨道:“童莊主看得上的一定是萬裏挑一的絕色。這個女子福澤深厚,是她幾世修來的福分。”童笑鼎喜氣洋洋的道:“帶夫人出來見客。”赫連證鋒道:“義父,色接近黃昏,還是等客人們用過午飯,然後拜堂成親,會客不晚。”童笑鼎笑道:“也罷。蘇聰蒲謂張羅酒宴,夜晚備辦婚禮酒宴。”蘇聰蒲謂兩人齊聲應道:“遵令。”赫連證慷察覺到大哥神色異常,問道:“義父,孩兒懇請教動問新夫人尊姓。”童笑鼎答道:“姓鍾。”赫連證慷悚然變色道:“她叫什麼?”童笑鼎這時已經走進屋中去了,仿佛對他的話渾不在意。赫連證慷悶悶不樂,心事重重喝著悶酒。
高雲淡,秋葉蕭蕭,霜白露清,遍地黃葉。榮雪刃、文襄靜靜坐在桌子上吃酒,尋思:“童笑鼎早不成親晚不成親,偏偏今成親,會不會有什麼陰謀?”赫連證慷心神不寧的坐著,愁眉不展,似有所思的喝著悶酒。赫連證鋒轉來繞去,出入廚房神十悠閑,轉悠一會坐在扶風宿雨一張桌子上與兩人竊竊私語,甚為親密詭異。
蘇聰一雙寒光耀眼的菜刀上下揮舞,快捷如電,切菜剁肉,刀法絕佳。蒲謂生火做飯,手腳麻利,迅捷如風。兩人配合默契,可謂相得益彰,不一會功夫就整頓好一桌酒飯。蒲謂雙手各端著兩喋菜,步履從容的走來。宿雨接過菜碟,雙手猛然覺得滾燙,瞳孔收縮,將菜碟放在桌子上,燙的呼出聲來,望著蒲謂的後背,甚是怪異。
赫連證鋒來到赫連證慷身邊,道:“二弟,我可以坐下來麼?”閃身坐了下來,道:“二弟,你可知新夫人是誰?”證慷道:“是誰?”證鋒道:“義父雖然不常出去走動,不大了解外麵的情況。可是我出去,你的隱私跟心事我都知道。”證慷變色道:“你想什麼?”證鋒道:“你在想著你的心上人是麼?你還在想新夫人會不會就是你的意中人,是不是?”證慷驚異的叫道:“難道,難道?”證鋒笑道:“我可以告訴你,新夫人就是你魂縈夢繞,朝思暮想的鍾蕊。”證慷抑製不住情緒的激動,怒吼道:“你為什麼要害她?”赫連證鋒道:“大哥知道你愛她,她愛你。我是真心的想成全你們啊,可是誰來成全我呢?”證慷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疑惑的問道:“我不懂,你是什麼意思?”證鋒道:“我要做這裏的莊主,你是我的兄弟,一定要幫我。我做了莊主,你就是副幫主,怎麼樣?”
赫連證慷道:“你究竟把鍾蕊怎麼樣了?”赫連證鋒道:“你不見童笑鼎老兒喜怒無常,嗜殺成性,窮奢極欲麽。大哥常常有一種如臨深淵,如履薄冰的感覺。不定哪一我們兄弟兩就無緣無故的死在他的手裏。我們還是先下手為強。前日扶風跟宿雨兩人來到山莊,大哥就知道機會來了。我們可以借助他們的力量一舉除掉童笑鼎,做這裏的主人。”證慷道:“大哥,你瘋了麼?”證鋒道:“我沒瘋,我是為我們的將來做打算。寧為雞頭,莫做牛後的道理你不是不懂。我就怕兄弟不答應,所以將鍾蕊帶入山中,送給童笑鼎。你難道不想娶她麽?今晚我們聯手殺了童笑鼎,你就做鍾蕊的新郎。不然她就做童笑鼎的續弦夫人,這兩條路你自己選吧。”證慷啜泣道:“大哥,我沒有這個打算,你別逼我。”
赫連證鋒道:“二弟,你醒醒吧。那些被童笑鼎殺了的人是大哥培養收買的殺手。今被這個窮凶極惡的老匹夫害死,我還得強顏歡笑奉承他。他為什麼要毒啞他們,就是不想讓他們出是我泄露機密,聯絡他們圖謀不軌。童笑鼎已經有所防範,對我起了殺心,表麵上還是不動聲色。二弟,你要麼失去我跟你的心上人,要麼看著你的心上人跟老匹夫雙宿雙飛,痛苦地活一輩子,鬱鬱而終。”
赫連證慷道:“義父對我們有養育之恩,恩同再造,猶如二。你別逼我了,即使鍾蕊做了新夫人,我每能夠看見她,就心滿意足了。大哥,我奉勸你,你禍不旋踵,有累卵之危,還是走出山去,另立門戶,逍遙自在的過日子去吧。”證鋒心灰意冷,沮喪地道:“我原想你是我的親兄弟。我有心腹事可以與你商量,怎奈何你如此愚昧,看來我是孤掌難鳴,枉費心機了。不過我奉勸你一句,我走了,童笑鼎能夠相信你麼?他若是知道了你跟鍾蕊的關係,不要你會備受折磨而死,就是鍾蕊也會被累及。”證慷自知其言甚有道理,想道:“事已至此,我該怎麼辦啊?”憂心如焚,甚是苦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