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雪刃、文襄、任力等一幹人護著車隊曉行夜宿,非止一日,這逶迤來到伏牛山東麓。眾人貪看那山色壯麗,巍峨峭立,風光秀美的山勢,心曠神怡。山腳處踢聲噠噠,一個身穿道袍,絲絛束腰,眉清目秀的道童背劍策馬行來。道童迎著榮雪刃等人,稽首道:“榮大人,道士這廂有禮了。”榮雪刃慌回禮,道:“道長有何見諭?”道童道:“家師古癡相請各位前往一唔,未知尊意如何。”榮雪刃一聽古癡老人相請,喜形於色地道:“古癡前輩相請,敢不從命,就請道長在前麵帶路。”道童道:“隨我來。”策馬先行而去。
文襄笑道:“古癡前輩神龍見首不見尾,竟然會不可思議的在這現身。”任力道:“古癡前輩功力震世,武功絕頂,當今下沒有幾人是他的對手。即使是他的高足蕭晉暉大人,也位列絕頂高手之列,能與匹敵的人不出十人。”文襄道:“蕭大人跟他的師父多年沒有見麵了,可惜這回沒有南下,否則可以與他的師父相聚了。”榮雪刃道:“文兄弟以為這回古癡前輩相邀,所為何事?”文襄一向聰明,自詡有未卜先知之能,這番卻是絞盡腦汁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蘇聰道:“古癡老人武功登峰造極,大家能夠得到他指點一二,受益匪淺,終身受益啊。”蒲謂道:“古癡老人又不是評刀老人,怎麼會輕易傳授別人絕技呢?”蘇聰道:“那你是古癡老人厲害,還是評刀老人厲害?”
蒲謂道:“評刀老人授人絕技,從來不留姓名,來無影去無蹤,神鬼莫測。到功夫亦是神功蓋世,下無雙。古癡老人是盡人皆知的武林名宿,他們兩個誰優誰劣,誰能上來。”秦上張千道:“你們兩有完沒完,榮大人他們都走遠了。”四人催促車隊起行。榮雪刃、文襄、任力、褚吟行不上二裏路程,前麵土丘上盤膝坐著一個身著道袍,鳩形鵠麵,皺紋如刻,頭發花白,肅穆莊嚴,年近古稀的老者。他雙眼眼瞼低垂,似乎已經睡著。那個道童甚是恭敬的垂首侍立在他身側。
榮、文、任三人下馬,近前。榮雪刃恭敬的抱拳道:“古老前輩風塵異人,一向不履江湖,這番突然現身,不知有何見教。請恕晚輩愚鈍,還請明示。”古癡微睜雙目,精光四射,目注著他三人,點頭道:“老朽不過草野之間的一介布衣,見教二字不敢克當。想必各位都聽過江湖上專門為有俠義心腸的後起之秀切磋技藝的評刀老人的事吧。”文襄笑道:“當然聽過啦。評刀老人迥異俗流,武學修為何等的高絕,那簡直是有奪地之造化,覆通玄之機的奇人。”古癡道:“三位乃是當世傑出的出類拔萃的英才。評刀老人能與各位少年俠士在此相逢,切磋武學,不勝榮幸之至。”三人動容道:“古癡前輩就是評刀老人。”他們三人均是萬沒想到古癡跟評刀老人竟是同一個人,隻想能得他指點一二,終身受用,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不可擦肩而過,一時不敢造次。
古癡道:“三位都是聰穎睿智,卓爾不群,又有俠義之心,不可多得的學武奇才。我們有緣,相互間切磋幾日,各位肯否暫留數日呢。”榮文任三人均是喜上眉梢。榮雪刃道:“評刀老人大名如雷貫耳,宛若皓月當空。雪刃仰慕已久,今日能得指點一二,真乃三生有幸。”文襄笑道:“不知古老前輩如何品評刀法?”古癡笑道:“我想先看看你們的功底如何,請隨我來。”身子一晃,已是飄出十餘丈之外。三人均是異常的震驚,看他這一身移形換位,卓絕的輕功,儼然已經到了通玄之境,當世鮮有能望其背項者了。文襄道:“兄弟先行一步了。”展開燕子門上乘輕功,快如流星閃電,追趕過去。榮雪刃跟任力不甘落後,展開平生所學,盡力追趕。山高路險,穀深林密,落葉蕭蕭,崎嶇難行。三人翻山越嶺,直追的氣喘如牛,汗透衣裳。
古癡身如片羽飄上一座峰頭,過的一盞茶功夫,耳聽風聲,將身轉過來望著捷逾輕煙,竄上峰巔的文襄。文襄喘息道:“累死我了,爬這麼高作甚?”古癡笑道:“燕子門輕功絕佳,不是浪得虛名。兄弟年紀輕輕就有這麼好的輕功底子,年久功深,將來成就不可限量。”文襄道:“甚麽限量不限量的,且請前輩試試我的飛刀如何。”手腕一翻,一把燕子刀閃電出手激射向古癡。古癡在那一霎那之間,功行百穴,氣沉丹田,在他周身形成了一道然的真氣屏障。那把燕子刀在他身前一尺之處停滯,好像是凝固了一樣,這份功力著實駭人聽聞。文襄悚然變色道:“好厲害。”古癡暗暗將真氣逆轉,內勁一蕩,燕子刀驀然掉頭飛射向文襄。
文襄見微知著,機變敏捷,向右跨了一步,伸手將燕子刀接住,插回腰間的刀匣中,笑嘻嘻道:“前輩神功蓋世,舉世無匹,著實的令晚輩心折。在下這些微末手段,雕蟲技,簡直難登大雅之堂,班門弄斧,讓前輩見笑了。”古癡道:“文兄弟使用燕子刀的功夫尚欠缺火候,內勁不足,還應該多加磨練。正所謂水滴石穿,繩鋸木斷,鍥而不舍方能水到渠成。”文襄見他的跟師姐教誨的話如出一轍,甚為歎服。古癡道:“文兄弟背上負的可是素質寶刀。”文襄道:“正是三國曹丕做世子時所鑄的寶刀,前輩請過目。”卸下刀來恭敬地雙手捧上。古癡含笑點頭,接過刀來,手掌輕輕撫著晶瑩剔透的刀身,誇讚道:“果然是好刀。”
榮雪刃縱身躍上峰頭,施禮道:“前輩久等了。”古癡笑道:“浪子臉不紅氣不喘,尊師重道,智勇雙全,真乃人中龍鳳。”不過片時,任力振臂掠了上來,喘息方定,抱拳道:“古老前輩,我來了。”古癡“嗯”了一聲,道:“任兄弟年輕氣盛,武功高強,可是縱英才,人中俊傑。嗯,你們都將自己的生平絕學展示一下。”榮雪刃抱拳一笑道:“晚輩獻醜了。”掌中護花刀刷的出鞘,刀身如一泓秋水,腳步轉動仗將出家傳的護花刀法,隻見她英姿翩翩,氣度超塵脫俗,刀招精深玄奧,暗含無窮變化。古癡看的眉飛色舞,不住點頭道:“護花刀法刀刀護花,護花刀法七七四十九招,每一招又有六六三十六種變化,變化多端,繁複之極。百聞不如一見。浪子所學剛柔相濟,內外兼修,輔以掌法,堪稱絕妙,不愧為獨步武林的絕學。”榮雪刃聞言暗喜,盡力將護花刀法使得神完氣足,盡顯精華。
文襄道:“我的刀法哪裏敢與榮大哥的祖傳刀法比肩,不演示也罷,免得丟人現眼,讓人家我是關公門前耍大刀。”坐在地上興致盎然的看著榮雪刃跟任力演示刀法,不住評點讚好。任力寒月刀使得風馳電掣,寒光熠熠,陰風颯颯,殺氣磅薄,使到快處隻見人跟刀仿佛融為了一體黑影千重,光影萬道。古癡讚道:“好快的刀法,人刀一體,淩厲無匹。”任力收刀道:“多謝謬讚。”古癡等到榮雪刃將護花刀法使完,道:“停手吧。”榮雪刃跟任力道:“請前輩指教。”古癡道:“浪子所學護花刀雖是變化萬端,可是剛猛不足,缺乏單刀猛虎下山的要旨。任兄弟刀法縱橫無匹,可是欠缺柔韌,少了幾分以柔克剛的要義。一味地攻擊,自身保護不周,不能稱善。”
榮雪刃跟任力均是歎服之至。榮雪刃道:“前輩所言極是。當日在下與花劍邵樹死戰,花雨劍劍法淩厲之極,詭異莫測,招招奪命,聲勢駭人。護花刀法的殺氣與他相比遜色了幾分,晚輩幾乎為他的氣勢壓倒,命喪其手。”任力道:“我家傳的這手刀法雖然殺氣猛惡,可是我總是覺得欠缺了什麼。”古癡道:“欠缺以掌法相輔,相輔相成,這樣才能進退裕如,守中有攻,攻中有守。”任力道:“前輩所言極是。”古癡道:“我給你們演示一下。這刀稱是拚命單刀,單刀招式以迅猛見長,練到火候一刀下去風雲變色,恰如猛虎下山。單刀關鍵在於看手,右手用刀,左手可不能閑著,閑著就要出事,會幹擾出招。如果以掌法相輔配合進招,就可以使得衣無縫,攻守兼備了。”他邊邊用素質刀比劃,左掌相輔,緊密配合,虛實交錯,攻守相兼,剛柔並濟,動作雖緩慢,可是其中暗含無窮玄妙,神奇絕倫。
三人看的如癡如醉,似夢似幻,神馳物外,恍然不知身處何地。古癡接著道:“單刀又分為地君親師五位,即使刀背為,刀口為地,柄中為君,護手為親,柄後為師。使用單刀雖然以地為主,君親師三位亦是可以攻敵防身,打擊近身的對手兵刃。至於展抹鉤剁砍劈六字訣,變化莫測,更非是一日之功了。”三人心領神會,暗自領悟其中奧妙,受益匪淺。古癡道:“護花刀法,原本就是大露破綻,關鍵就在這個護字之上。護花的意思顯而易見,就是一個守,整套刀法用在了一個守的要旨之上,失卻了克敵製勝,殺掉對手的殺氣。當年的落英刀法攻守相兼,還可有幾分淩厲的殺氣,在你今日的刀法中已經很難看見落英刀法的影子了。”榮雪刃道:“護花刀法可以改進麼?”
古癡道:“何需更改呢。即算是以變化見長,守得滴水不漏,也算是下一絕了。老朽稍後會傳你一招狠辣剛猛,出手必殺的招式,用以彌補護花刀法七七四十九招之不足。”榮雪刃道:“那這一招就是護花刀第五十招了。”古癡點頭,向任力道:“任兄弟所學跟浪子恰恰相反,截然不同,隻重外力,忽略了內功的修為,可是?”任力道:“正是如此。”古癡道:“任兄弟性情耿直,脾氣急躁,神力無窮,老朽略有所知。你的刀法以迅猛見長,狠辣無情,變化靈敏自不必了。如果用以掌法相輔,勤加修習內功,將來大有精進。任力道:“前輩教誨,銘感於心。”
古癡道:“任兄弟用寒月刀殺人時,是否有情不自禁的失控感覺呢?”任力道:“是有一點。晚輩不知道前輩的意思,還請明示。”古癡道:“寒月刀原本是下首屈一指的魔刀,早在一百年前江湖上出現了一個武功高強的絕頂高手,名喚袁剛。他仗著這把寒月刀練成了一種名喚魔力神刀的絕世武功,凶殘暴戾,殺人成性,驕橫不可一世。武林經受了一場空前浩劫,他難以自製,最終走火入魔,自殺而亡,發人深省。寒月刀幾經易手落在了你的曾祖父任安手上,仗著魔力神刀刀法也曾濫殺無辜,瘋癲失智墜崖而死。之後刀譜失傳,空留下寒月刀成為了帝教的鎮教之寶。”任力聞言驚異的想道:“段問所言與古癡的不謀而合,看來魔力神刀刀譜確實存在。”又見他的甚是淒愴悲涼,道:“如此來這把刀是不祥之物了?”
古癡道:“不錯,這把刀上本身就有一種魔氣,拿著它的人自然會被它的魔性所渲染,成為它的奴仆。一旦機緣巧合,任兄弟修習了魔力神刀刀法,一定會給江湖帶來血雨腥風,成為荼毒下生靈的劊子手,浩劫將會再次上演。”任力聽得神思恍惚,想著袁剛跟曾祖父任安悲慘的結局,不禁驚出一身冷汗。古癡道:“老朽絕非是危言聳聽,故弄玄虛。魔力魔力,簡而言之就是魔鬼與力量的化身,力量愈大,魔氣愈重,殺氣也就愈濃。”榮雪刃跟文襄道:“魔力神刀刀譜失傳,任兄弟是很難有機會練到這樣的神功了。”任力道:“敢問前輩魔力神刀刀法上的魔力可有法子化解麼?”古癡笑道:“我已經有了化解之妙法。”任力大喜過望地道:“前輩快請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