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十年一刀(1 / 3)

夏侯府大堂上群情肅穆,人人懷著心思。夏侯想道:“榮雪刃飛鴿傳書,文襄欺騙任力,我有他家的東西送他,他這才來北京。難道他已經知道了魔力神刀刀譜在我這。”蒯修尋思道:“據傳任逸雲的這個公子,生神力,勇不可當。如果他也能夠成為我們這個陣營的一員,那可是如虎添翼,不知道他肯是不肯?他桀驁不馴,驕橫自恣,性情偏激,對錦衣衛存在很大的偏見,事情還很難預料,加上他娶了妻子,百事還得聽她的話,不容樂觀啊。”夏侯又等一會,徑自起身轉回內堂去了。

吳萱宜啟口道:“葉赫大哥,你的身體還很虛弱,回房休息吧。”她的話打破了堂上的沉寂。夏侯道:“是啊,真熙回去休息吧。”葉赫真熙輕輕點頭,目光掃向過黛,她的臉上掛著一層陰霾,焦慮之情溢於顏色。葉赫道:“過姑娘,不要擔心了。他們今晚回不來,也就在明一早了。”過黛“嗯”了一聲道:“我知道了。葉赫大哥,你去休息吧。”

倏地,文襄歡悅的飛奔入夏侯府大院,叫道:“葉赫大哥,葉赫大哥,我回來啦。”葉赫真熙嘴唇顫動,激動異常地看著他,竟是一句話也不出來。文襄將他攔腰抱住,歡喜的搖晃著他的身子,興奮地道:“葉赫大哥,你中的毒都解了。你好了,太好了。”鼻子一酸,突而抽泣道:“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呢。”葉赫真熙道:“你都是錦衣衛中的一員了,能夠獨當一麵的虎將,怎麼還像一個孩子哭鼻子。”文襄轉悲為喜,道:“啊,葉赫大哥得對。我是太高興了。”葉赫道:“你的武功一定精進不少,否則不會名滿下,譽滿江湖了。”文襄得意地道:“那是當然啦。淮陰城我以一己之力擊殺了蝴蝶城的高手平式衫,泗陽地界又是三拳兩腳打死了惡棍祝彪。你我厲害不厲害呢。”葉赫道:“大哥為你高興啊。”吳萱宜歡喜道:“今後你們更是可以朝夕在一塊共事,勝如往日,更應該相互扶持,為國效力了。”

文襄道:“是啊,我們就是親兄弟。”過黛悄立在一側,喜極而泣,悄悄拭淚。文襄遊目四顧,呼喚道:“師姐。”過黛道:“回來就好。”兩人四目相對片時,又將目光移開,各揣心腹事,盡在不言中。

蒯修道:“文兄弟,他們呢?”文襄道:“他們明就會入城,是我歸心似箭,快馬加鞭先趕回城來報信。”夏侯笑嗬嗬的走來,道:“回來啦。”文襄道:“拜見大人。”夏侯道:“免禮了,任力如何肯與你們回來?”文襄為難地道:“是我騙了他,是大人有一件東西要給他。”夏侯臉上掛著一層陰霾,落座道:“是這樣啊。”文襄笑道:“大人之智慧非常人可比,我想大人一定有辦法留住他的。”蒯修道:“大人隻要對他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他定會感激涕零,真心追隨。”文襄道:“將欲取之,必先予之。大人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裏之外,招降納叛,那可是深謀遠慮啊。”蒯修道:“應該是招才納士,算無遺策。”文襄笑道:“對對,是招才納士,算無遺策。”夏侯笑道:“文襄,你別恭維我,如果弄巧成拙,任力會埋怨你的。”

文襄道:“那要看大人能不能留住他了,如果留住了,他自會明白我跟大人的一片苦心的,又何來埋怨之。”夏侯跟蒯修笑盈盈的瞧著他。文襄亦是歡笑不已。蒯修忽然臉上的笑容消失,注視著大堂外。文襄詫異地回頭,隻見師姐一角衣袂飄過。葉赫真熙想要點什麼似得,嘴唇顫動兩下終於忍住,在吳萱宜的陪伴下去了。夏侯道:“我已經吩咐廚下做晚飯,等你吃過了,去見見你師姐,這些日子她可是很掛念你啊。”文襄道:“那麼大人,蒯先生,我去吃晚飯了。”蒯修笑道:“去吧。”文襄吃過了晚飯,徑自來找過黛,屋中燈光閃耀,他竟是呼吸急促,伸出去手想敲門,凝立半晌又縮了回來。

過黛沒好氣的道:“來了,又不進來,不想見我就走吧。”文襄一怔,心潮起伏。過黛又是一句:“門沒有上閂。”文襄聞言,硬著頭皮輕輕推門進來,跨入她的臥房,期期艾艾地道:“師姐?”過黛一笑道:“我們是師姐弟,從來都是無話不談的,是不是你不將我當師姐了。”文襄坐在她身邊,道:“怎麼會呢?可是我一見到你就不出話來。”過黛抓著他的手,溫言道:“師父不在了,你就是我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了。如果連你也與我形同陌路了,師姐會心裏很難受的。”文襄情緒激動地道:“師姐,我錯了。”

過黛將臉一沉,嗔責道:“你又錯什麼啦,怎麼總像一個孩子,動不動就認錯。”文襄道:“師姐,我還是什麼都聽你的。”過黛異常的高興,握住他的手,道:“真的麼?夏侯大人如果派遣你什麼事去做,你可一定不能把師姐一個人撂在京師。我會悶死的。”文襄隻感覺著他柔膩的手上傳來陣陣暖流,湧上心頭,不由心旌搖蕩,魂不守舍的點頭,強笑道:“啊,好啊。我會跟師姐一塊同行的。”過黛道:“你不會認為師姐妨礙你吧。”文襄慌忙道:“不會。師姐一向對我幫助很大。屆時再吧。啊,師姐,我忘了,我還有些話沒跟葉赫大哥。我去找他聊聊,我走了。”急忙縮回手,起身奔出她的臥房。過黛喚道:“師弟。”文襄仿佛沒有聽見似得,一去不回頭,走得無影無蹤。過黛孤孑的坐在燈下,思緒萬千,不覺雙眼中兩行清淚順著臉頰無聲無息的流淌了下來。

文襄與葉赫真熙一會話,徑自回房,揣摩龜息功的妙法,將功力運行一周,竟自閉息睡去。翌日亮,聽到屋外人聲喧沸,文襄暗暗將龜息功收起,醒轉過來。蒯修閃身進來,道:“大人讓我通知你,你可以將哄騙任力的事向任力清楚了。大人自會召見任力,勸解他加入錦衣衛。”文襄道:“我不過是聽從大人的指令,迫不得已而出此下策。大人既然要我這麼做,我隻好照做了。”遂出院井裏將任力跟褚吟喚過一邊。任力道:“你有什麼話?”文襄道:“當日是我騙你大人有一件東西要給你,隻是怕你不來。任兄弟,我這是奉命行事,情非得已出此下策,你可莫要怪我。”任力聞言,一笑道:“我其實已經有此預感,沒想到竟會成真。你們錦衣衛真沒個好東西,吟兒,我們走。”

褚吟嗔怨道:“文大哥,你好讓我失望。”拽著任力的手就走。文襄道:“你們都來了,為什麼不見一見夏侯大人呢?”任力驀地止步。褚吟道:“任郎,我們走吧,遠離這是非之地,去過我們安靜的生活。”任力道:“武通夏侯,下傳名。我們被他手下的人騙來,不見上他一見,好像我們怕他。我倒要見他一見,看他有什麼話可以自圓其。”榮雪刃見他們幾個糾纏不開,料想是文襄的謊言曝光了,徑自踱步過來,道:“任兄弟,俗話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們做錦衣衛的也有自己的難處,希望你能夠體諒。夏侯大人禮賢下士,求賢若渴,是個難得的明主。以任兄弟的武藝,一定會在這裏大顯身手,一展抱負。”褚吟道:“我們不想給人家當鷹犬。任郎,我們走。他們錦衣衛個個都是這麼前倨後恭,兩麵三刀。騙得我們千裏跋涉,隻是有難處,巧言令色之極。他們就不想想我們的難處,簡直是蠻不講理。”

任力思前想後,道:“告辭了。”攜著褚吟的手向外走去。夏侯疾步走來,擲地有聲的道:“英雄,留步。”任力身子一震,回身道:“你就是夏侯。”夏侯笑道:“在下正是。當日我令他們務必將你帶回來,原是一番好意,想要與你共創將來。可惜了,他們無可奈何之下,欺騙了兩位,在下十分愧疚,還請多多包容。”任力動容道:“人常言武通夏侯不僅武功修為登峰造極,而且為人極是和善。一心為國,嘔心瀝血,今日所見,絕非是欺世盜名之輩。晚輩豈敢怪責大人,隻是愛妻一意隱居山林,不想讓我卷入朝廷跟江湖爾虞我詐的旋渦,過擔驚受怕的日子,所以。”夏侯接口道:“啊,原來是任夫人的誌向。人各有誌,在下亦不強人所難。在下隻問任夫人能否暫留殘步,逗留片時,容我略盡地主之誼。一者為二位嘉賓接風洗塵,二者向二位請罪。”

褚吟垂首凝思,躊躇不決,良久道:“大人一番好意,晚輩心領了。我聽任郎的。”示意任力不要接受。任力隻做不見,道:“大人盛情相邀,晚輩恭敬不如從命了。”夏侯笑道:“任夫人是否願意呢?”褚吟不得已,強笑道:“我聽任郎的就是了。”榮雪刃向夏侯一一介紹了蘇聰蒲謂,秦上張千四人。夏侯道:“都是當世豪傑。老夫現在就委任各位為錦衣衛從六品試百戶。”四人歡喜不勝地道:“多謝大人提拔,誓必粉身碎骨相報。”夏侯道:“各位言重了,你們以後跟在雪刃身邊,要多多幫助他,盡心竭力就是了。”又招來尹墨韓係,狄覽秦竣,張宗徐圖,武彥羅鉞八人相見了,唯獨葉赫真熙身體不適,沒有出來見麵。

榮雪刃詢問起冒險王鍾克南,蒯修道:“他這個人一刻也是閑不住,不知道又上哪裏去打抱不平去了。”過黛與眾人相見了。蘇聰蒲謂,秦上張千四人均是肅然起敬道:“江湖上誰人不知索命飛燕的大名,今日所見,英姿颯爽,不愧是一代女俠。”過黛謙遜道:“不過江湖上同道的謬讚,何足掛齒。”又牽著褚吟的纖手,好是愧疚的道:“吟兒妹妹,當日師弟不懂事,誤傷了你,傷好了麼?”褚吟笑道:“多謝姐姐關心,早就沒事了。我們若不是文大哥相救,也不會活到今了,怎麼還敢記掛舊怨,那不是恩將仇報麼。”

一璧廂夏侯命人在客堂上擺設兩張桌,張羅酒宴。吳萱宜幫著楚楚張羅,井井有條的布置好了。夏侯特意使任力跟褚吟坐在身邊,以示敬意。蒯修、榮雪刃、文襄、過黛、蘇聰蒲謂一桌坐了,另一張桌之上秦上張千,尹墨韓係、狄覽秦竣、張宗徐圖。武彥羅鉞十人坐了。夏侯矢口不提勸解任力加入錦衣衛的事,大家歡暢飲酒談笑,些江湖趣聞軼事,朝野典故,國計民生的事。任力想要應允,又懼怕褚吟拂袖離去,隻是悶悶不樂的喝酒。飲至晌午,盡歡而散。褚吟跟任力向夏侯等人辭行,眾人送出京城。

任力拱手道:“送君千裏終須一別。大人對我的知遇之恩,在下沒齒不忘。在下在此再次向大人跟兄弟們感謝援手之德,誅除了我教的叛逆,救了我跟吟兒。”夏侯笑道:“段問窮兵黷武,禍害百姓,誅殺他乃是我錦衣衛分內的事,何勞相謝。”褚吟不耐煩,徑自策馬向前行去。任力望了她一眼,吞吐難言。夏侯笑道:“在下深受吾皇信任,委以重任,夜寐夙興,不敢有絲毫懈怠,示以選拔人才不拘一格,知人善任,不避親仇。堂堂壯士皆懷馬革裹屍之誌,七尺男兒具有以身許國之念。任壯士武功異於俗流,實有保國安民之力,年紀輕輕就歸隱田園,不思報國,豈不是一粒珍珠埋沒在土中,可惜之至啊。”任力羞愧難言,支吾道:“我?”夏侯道:“我知道你的苦衷,吟兒是個好妻子。你要好好待她,你走吧。”

任力道:“草民辜負了大人的期望,隻望來生相報了,告辭。”夏侯忽爾抓住他的手臂,語重心長的道:“大丈夫豈可白白蹉跎歲月,一生渾渾噩噩的活著,最終變成一坡黃土。夏侯府的大門永遠為你敞開著,即使是十年之後,任壯士想通了,在下依然歡迎你的到來。”榮雪刃道:“大人不惜等你十年,在這段時間你好好想一想吧。”任力聞言一震道:“大人十年而求一刀,惜才愛才,重才求才之心,令在下由衷的感佩,可是在下??????。哎。”愧疚難過之下,飛身上馬揚長而去。夏侯笑道:“他會回來的。”榮雪刃、文襄想道:“吟兒姑娘早把他迷得神魂顛倒了,如何還能回來?”夏侯道:“依我看他的性子,不是那種耳邊風可以左右的了得,等著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