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把夏言的折子直接交司禮監批紅,半駁半準。讓曾憲和仇鸞整軍備守,命夏言安排疏浚護河,防止秋澇,河務和漕運一係現在也多是嚴嵩的人,在這上麵動作不會有過多牽連和影響。”陸炳直接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你有一點還沒全,夏言的學生陳其學彈劾你,不論買賣的是否是俘虜,在道學先生們那裏還是站不住腳。你就先回北司清理陳案,順帶親自去陳其學府上道歉吧,處置囂張鬧事也不能動手啊,畢竟他是朝廷命官,也算是給夏言個麵子。有事朕會吩咐你。”完這句話,嘉靖似乎有些疲憊,也不管陸炳的反應,背倚著矮座閉上眼,似神遊外了。
陸炳微微一愕,略加思索,朗聲答道:“臣領旨。”
時雍坊,嚴府。
嚴嵩木然地坐在書房裏,呆呆地看著牆上裱存的嘉靖禦筆:“忠謹誠勤”,思緒已然飄飛到不知幾重闕,俯覽著這朝堂。昨日自己還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首輔大臣,今,自己的大敵,夏言再度成為了首輔。雖然還是自己還領著大學士的銜,但是今後政事決策、內閣票擬自己必然無法再有任何插手,自己的門人故部也許都會被夏言逐漸邊緣化,自己以後或許就是孤家寡人一個,自己現在走的每一步都如臨深淵,如履薄冰,必須慎之又慎。
“老爺,少爺想見您。”嚴府管家嚴守一在書房外敲了敲門。
嚴嵩略作沉吟,道:“讓他進來。”
嚴世藩推門進來,看到嚴嵩的狀態略帶責備地道:“父親何至於此?”
嚴嵩聽到這話也不以為忤,喝了口茶,示意嚴世藩坐下。嚴嵩自己也有一段時間沒見到嚴世藩了,自己的這個兒子的智謀堪稱下無雙,但是生有殘,右眼失明,自弱冠起除卻麵聖皆戴一副麵具,現在領著太常寺少卿的從五品閑差,隻有在朝議和內閣票擬時才能偶爾看到他,每日神出鬼沒。
嚴世藩敲了敲桌子,嚴肅地道:“而今之形勢雖父親是如臨寒淵,但也可以是穩如泰山。無需太過殫精竭慮於此。”
嚴嵩捏了捏手中的玉把件,歎聲道:“為父怕到時羽翼不存,不知身墮何處啊!”
嚴世藩思忖了半晌,也輕聲歎道:“是,皇上以父親犯錯為由起複夏言為首輔,卻也不廢去父親的實職,隻是命父親在家休養,顯是為了製衡。夏言此次起複對父親必然不同之前,會全麵壓製,且父親雖然被用於製衡,但擅自留中軍務奏疏已經犯了忌諱,若是被夏言趁此將父親與皇上逐漸疏離,父親將永無翻身之日。不過,父親,兒子一直準備的這件事近日即將完備,一旦成事可保父親撥亂反正,遠近皆無憂矣。”
“嗯?你之前已經著手備著為父失勢了?”嚴嵩敏銳地發現了嚴世藩話中透出的信息。
嚴世藩輕輕地搖了搖頭:“父親,您接任首輔這兩年日漸自滿,已有擅權妄治的苗頭。前段時間更是謀著想和仇鸞罷了曾銑,讓仇鸞任三邊總製,圖謀邊市之利。兒子自覺言而無用,便未開口。且以父親之謀,縱然受挫也不會有滅頂之災,所以兒子也隻是預備著些手段。”
“是,現在想來之前皇上委於重任時為父是有些乾綱獨斷,但現在看,操之過急了。”嚴嵩好奇地問道,“怎麼?世蕃吾兒有何良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