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妥協(1 / 3)

深夜,哈特靜悄悄地離開聖堂騎士團的宿舍,過程中沒有讓任何守夜的聖堂同僚查覺到,這不單單歸功於哈特過人的本領,在這撒拉爾城中的聖堂分部,相較於前線局勢緊張的分部而言,不管是人力上還是個人意識上都顯得鬆懈許多,但卻唯獨有一個地方顯得與眾不同。

哈特躲在樹林中側身望向眼前的建築物──神伺院,這座平房中間突兀地聳立著圓柱高塔的奇特建築物乍看之下像是魔法師的象牙塔,實際上卻是聖僧們研究聖術的場所,而現在這座不大建築物竟然有九位聖堂騎士駐守,以三人為一組的方式警戒著周圍。

哈特皺起了眉頭,眼下的警備層級並非常規,雖然哈特正式成為聖堂騎士的經驗尚淺,但好歹也去過了其他四個分部,從來沒有一個分部會如此看重神伺院,這讓他對於琉亞與那位叫傑什麼的郵差,其詞的真實性更加信任上幾分。

不過他暫時沒有辦法再繼續深入探索下去,這三組的巡邏隊都是經驗豐富的聖堂騎士,他們在默契的配合及交叉的視線下簡直毫無死角……如果有個同伴在就好了,哈特不禁這麼想著的同時就瞬間否定這個方案。他不想連累同伴,這次行動如果曝光的話可不會是禁閉幾這麼簡單的事情,聖堂對於此類的私下調查一向都是嚴懲的,對於內奸的處置更是能夠以殘忍來形容,但是這一類型的調查及質問隻有聖堂裁判所的直屬部隊才能夠執行,所以就連跟他感情最好的韋恩布魯都選擇了隱瞞。

怎麼辦?要直接去質問副隊長嗎?哈特不自覺地抓起了鬢角的發尾,他的直覺認定嵐斯特肯定知道些什麼,但是依那個人的個性,手上沒幾分證據是別想撬開他的嘴巴……就在這時,神伺院的大門突然開啟,裏頭伸出一隻手招呼巡邏的聖堂騎士,一位看起來像是隊長的聖堂騎士在吩咐了幾句後進入了神伺院,裏頭兩人的聲音起初哈特聽不到,但隨著時間的流逝,似乎起了什麼爭執,聲音愈來愈大,但因為隔著門的關係,隻能聽到斷斷續續的話語。

「你隻……不符合……指揮……別以為……不是傭人……」

「這張……暫時……現在真的是……我……」

「我隻認……隻是個……在羅……主教……紅人……囂張……」

「好……隨便你怎麼……但是……快點把這……」

「如果……就唯你……」

正在哈特覺得其中一人的聲音耳熟時那位巡邏隊長怒氣衝衝地走了出來,他指揮著五名聖堂騎士一起進入神伺院,不久後六個人分成兩人一組搬出了三個長形木箱,那第一眼讓人聯想到棺材的形狀讓哈特有種不祥的預感,但不管怎麼,這是個可遇不可求的機會。

守衛的聖堂騎士們抬著箱子朝著一旁徑離開,剩下來的三名聖堂騎士隨即分散開來巡邏著,這樣粗陋的配置雖然不符合規定,但在短時間內的臨時更動上是被允許的。

哈特認得其中一位聖堂騎士,在上次的協力作戰中了解到他是一個謹慎多疑的男人,發生任何一點事情都會招呼其他聖堂騎士一同確認,這在人手足夠時或許無傷大雅,但在現在這個情況下卻是個突破點。

「聖言羽。」

哈特輕聲地對自己施展減輕體重及增加靈活性的聖言術,在確認祝福的力量已經充盈全身隨及念出下一句聖言。

「聖言驅魔印。」

這個聖言術是專門對付不死生物使用的,其作用是會在目標上烙印下聖潔的印記,印記上發出的柔和光芒會讓目標本身及四周的不死生物造成一定程度上的傷害。

哈特將驅魔印施展在稍遠處的樹木,那在夜晚下顯得格外搶眼的光芒在瞬眼就被那位聖堂騎士所捕捉到,他隨即移動到另一位聖堂騎士的旁邊,在片刻的討論後無奈地兩人一同前往。

哈特抓準時機,在消除印記後從唯獨一人的死角上快步接近神伺院,以帶著祝福的身軀躍上高塔的窗口內後立即卷縮在陰影角落。

咚!咚!咚!──感受著心髒強而有力的脈動,哈特意識到自身不尋常的緊張,相較於任務中的集體潛行,這位年輕的聖堂騎士還是第一次以私人理由為目的進行單獨潛入計劃。

「冷靜點,哈特!」

在撒拉爾城武技大會取得首席地位的聖堂新星正渾身冒著冷汗,右手緊抓著自己的左胸處……就在剛剛進入神伺院的瞬間,哈特想起了那個聲音的主人是誰。

嵐斯特,那個陪同他渡過少年成長時期的哥哥。

為什麼副隊長會在這裏?難不成自從來到撒拉爾城後幾乎每晚不見人影的他都是在神伺院?哈特與韋恩布魯都被嵐斯特好女色的刻板印象所影響,對於他夜不歸的行徑不曾深究過,但想不到嵐斯特會有可能與聖堂內部的派係扯上關係。

掌管神伺院的正是羅德安烈主教一派,他們與主戰派的聖堂騎士團長伊森在議會上有多次公開的對質,在未來公認會更加劇烈。

最近一年多來愈來愈多人目擊到魔族的出現,被魔息感染的動物不斷地增加及不祥的預兆傳一個接一個實現,在因應危機之下,多次聖堂高層會議討論中,伊森團長意欲與魔族發起聖戰,羅德安烈主教則以和平為主旨,希望能夠派遣一支聖堂使團前往魔界與“王”會麵,但是追根究底,曆史上,上一位進入魔界的人類已經是五百年前的事情了,現在的人們,至少在台麵上是連魔界大門都不知道在哪裏,魔界現況中的勢力分布、生活習慣什麼的更是一概不清楚,就連精心策劃捕捉到的幾名魔族也拷問不出任何有價值的訊息,也因此聖堂遲遲未定案,甚至開始有了要求聖女艾莉希雅表態的聲音出現。

哈特對於這類事情的了解也就僅此為止,在養父克裏斯的多年教導下的他,下意識地厭惡著這一切,因為不管是哪個派係,出發點都是為了自己,或許隻有聖女一派可以信任,但隻要她還是“聖女”就接觸不到聖堂權力的核心。

嵐斯特……副隊長他真的變了嗎?為什麼同樣在克裏斯教導下的他們,從什麼時侯開始有這樣的差異?哈特一邊思考一邊摸索著道路前進,在一個交叉口中他注意到了前方不遠處搖晃不定的燭火。

「這次一定要成功……為了聖堂,為了這個世界……這次一定要成功……為了……」

哈特很快地隱藏進一旁的倉庫之中,在暗處中看到一位穿著白衣五十歲左右的男人走了過去,深厚的黑眼圈及凹陷的雙頰讓人不忍直視,男人的嘴巴不斷念叨著。

「這次不能失敗……不能失敗……」

聽著腳步聲漸漸離去,哈特靠在倉庫的門沿上斜眼注視著男人的後頸處,在確認之後雙眼隨之銳利起來。

「果然……」

聖僧--後頸上的十字聖烙表示了男人的身份,再加上這可疑的模樣令哈特決定跟蹤下去,在轉過兩個彎道後聖僧進入一個不大的房間,在圓柱形的空間內又擺上一圈以聖火引燃的燈燭,九名身著白色長袍的人圍著的是複雜的巨大聖印及一位幼的女孩,這無疑的是正在進行著某種儀式。

男子在踏進這個充滿神秘氣息的空間時隻有一個人朝他點頭示意,臉色同男子一般憔悴。

男子快步填補上圓陣的空缺,他朝地板上昏睡的女孩看了一眼,悶聲悶氣地道:「之前那個男孩呢?」

「精神已經到極限了。」

仍然是那位向他招呼的聖僧回答,其他聖僧一動也不動。

「可是這類型差那麼一點就能夠成功。」

「我們是聖堂,與草菅人命的象牙塔不一樣。」

「就因為總這樣顧東顧西的,所以“我們”才……」

男子帶著焦慮的話語被另一位聖僧打斷。

「華倫納,你想偏離神所恩賜的聖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