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後…
長安永寧宮,大齊的文武百官排列整齊,奏陳國是。
“陛下,魏州、潞州、定州、河東和河中都遭到唐軍的侵擾,眼下最要緊的是攻克川蜀,徹底肅清李唐勢力,完成下一統,如果陛下動用軍隊進入並州徹查惠王失蹤一事,難保那朱帥不心存芥蒂。”中書令範梓進言道。
“失蹤的不是你家的親戚,你當然不急著找!還有,要是那朱溫敢有半個不字,朕立馬收了他的兵權、撤了他的職!”大齊皇帝沒好氣地道。
“陛下所言極是,範相你也是,這陛下的親妹夫、當朝惠王到並州上任,十幾日了毫無音訊,調查此事也是當下最迫切的事。”有人附和道。
“是是是啊…”朝臣們討論紛紛。
“臣也認為伐蜀乃國之大事,是當下第一要務。”將軍子廉卻站在範相一邊,主張集中精力用於伐蜀之上。
大齊皇帝黃巢盛怒,直言文武百官毋須多言,不聽任何勸阻,執意由其弟黃逸領精兵五千開赴並州,並著大理寺、內務府、左羽林衛協助一並調查,如遇反抗者,先斬後奏。範梓見皇帝如此決絕,便也不再什麼了。
四品以上的朝廷官員在定勝樓上為督查軍吟詩餞行,場麵十分威嚴。
“聽聞陛下剛剛密詔了豫王和左羽林衛領將林言,範相以為,所為何事?”子廉謹慎四周,輕聲問道。
“陛下的心思,我倒是能猜得七七八八,召見豫王和林言,無非是為了平西大元帥手下的五萬精銳,這豫王是陛下的親生胞弟,林言是陛下的親外甥,此時開赴並州,奪兵權之事太過明顯。”範梓躬身輕聲答道。
子廉湊近打探道:“範相分析的極是,早些時日陛下派惠王接管並州,我就察覺有些不對勁了,陛下早已對朱溫不放心了,我也不止一次聽到軍中傳言朱溫已歸順李唐,那依範相的看法,惠王失蹤一事,跟朱溫有無關係?”
“就算不是他做的,肯定也脫不了幹係,眼下局勢正是肅清李唐的最佳時期,陛下此舉,為患無窮啊!”範梓踱步遠眺,望著浩浩蕩蕩西去的軍隊,總有些不詳的預感。
並州齊軍營地,朱溫在營帳裏秉燭夜讀兵書,鬼臉校尉龐師古在旁作陪。
“大帥,監門長安探子來報,朝廷特派五千精兵開拔並州,協同三府調查惠王一事,我們怎麼應對?”鬼臉校尉添滿桌上的茶杯。
“來就來了,陛下的心意早已路人皆知,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也該是動手的時候了。”朱溫冷笑,反倒是一臉的輕鬆。
“傳信給唐營和江家,就反攻長安的時機到了,依計行事。”朱溫合起竹簡兵書,走出兵帳,望了一下月朗星稀,道:“也該晴了。”
然後抽出旁邊兵衛的刀,扔向軍旗杆,那印有“齊”字的軍旗緩緩倒下,將士大驚,不知統帥何意。
朱溫開口訓道:“大齊皇帝昏庸殘暴,聽信讒言,誣我將士誘殺惠王、起兵謀逆,現朝廷已派兵犯我並州,欲誅殺我等,朝廷不仁,我便不義,本帥無奈為求自保,起兵反齊,歸順大唐,爾等皆是與我同生共死的弟兄,若不想任人欺淩宰割,就隨我反了!”
“反了!反了!誓死追隨將軍…!”朱溫軍號響四起,並州降唐。
“宗主,好消息…”江一德一大清早就進內堂稟報。
“什麼消息?”江懷玉慵懶地問道,
“代州沙陀軍李克用上書降唐,出兵勤王。”
“好事!”江懷玉難得一笑。
“並州朱溫易旗反齊,來信依計行事。”
“好!”
“唐軍之渭北、沙苑已準備妥當,可隨時東進合圍。”
“甚好!甚好!”江懷玉如釋重負,多日的籌備,終在這一刻都有了回應。
他即刻寫下家書,告知夫人和宗族:國家大事,有大國才有家,江家世代輔佐帝王成就太平盛世,如今也是江家該出力的時候了,他寄言道,很希望在不久之後,國家就能統一,百姓安居樂業,下太平,不會再有戰爭,不會再有殺戮。江家宗主既然有命的恩賜,就該有完成使命的自覺,自離去幾月,會頻寄家書,勿念。
然後召集門眾,整裝南下,與唐軍彙合並取東進。
雲瑤夫人念此家書,聲淚俱下,前線戰場凶險難測,這是官家的事,不是我江家的事,江家又何苦趟這渾水呢。
鼓聲大作,戰火四起。朱溫以並州為守,牽製了部分齊軍精兵;唐軍本營自蜀地出,東進興元府,江懷玉以奇兵協助,勢侵金州;李克用沙陀軍自北疆下,繞道麟州,直抵武功;唐營北路先鋒軍張楚、王長夫部借道鳳翔,抵達渭橋。由此形成了四麵合圍長安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