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破蒼穹秦跨東關 平亂世墨客出山(2 / 3)

“在下荊無涯,衛國人,一路遊玩到此地,見趙國近日人心惶惶,又見幾個惡徒飲酒不給酒錢,我平生最恨喝酒不給酒錢之徒,而後見得這幾個惡徒還四處散布秦強趙亡的消息,故斷定這幾人便是細作,剛剛便與這幾人較量了一番。”

“正是,正是,幸得這位義士出手相助,我才免於一難。”店家怕軍士長不信,連忙出麵作證。

“既如此,那便有勞義士助我趙國擒的這幾個秦國細作了,稍後我會向上方稟明,屆時必有重禮答謝義士,”軍士長尋得真相,便朝荊無涯作了一揖,而後隨手一揮,“帶走!”便押著幾個細作回軍了。

荊無涯雖擒得細作有功,但是他深知自己此次乃是死裏逃生,若不是暗中有高人相助,此刻便早已命喪黃泉,而他尋遍四周,卻未找到是何人剛剛助了他一臂之力,心中也滿心疑惑。不過對於天性放蕩不羈的他來說,此番邯鄲之行,雖有驚險,但蹊蹺刺激之事頗多,也使得他越發對邯鄲這個地方感興趣了。

而此時趙王大殿上,諸位王公大夫早已慌亂不定,議論紛紛,整個大殿仿佛是一鍋煮開了的開水,一個勁地沸騰,卻毫無結果。最為著急的莫過於趙王趙遷,以及中軍都尉司馬尚,畢竟,拜墨拒秦之事乃他們定奪,如今,墨客蹤跡杳無音訊,邯鄲城又岌岌可危,實在是騎虎難下。而有人著急,卻也有人幸災樂禍,此類人當然是郭開一黨,因為此時,郭開似乎覺得自己得報一箭之仇的機會已然來臨,作為有仇必報之人,這個機會他當然不會放過。

“王上,如今秦軍先鋒差信使來報,秦軍鐵騎已距邯鄲城不足五十裏,若急速行軍,一日之內便可兵臨城下,秦軍還差人送來勸降書,書中稱:為免邯鄲城玉石俱焚,生靈塗炭,望王上開城投降,俯首稱臣,成為秦國附屬,歸附之後,王上依舊可封侯……”

“放肆!”還未等衛尉把話講完,司馬尚便怒不可謁的打斷了衛尉的稟報之詞,“我堂堂趙國,久居中原之地,豈能向他國俯首稱臣?!”

“司馬將軍請息怒,我趙國自然不可向他國俯首稱臣,然則司馬將軍前日裏信誓旦旦,所謂李牧將軍可為吾王分憂,又謂墨家刺客可保邯鄲無憂,而今請問將軍所謂之人如今何在?”宦者令郭開見機會一到,便乘勢落井下石。

“我之所謂之人皆乃守信之人,今未如期而至,怕是當中出了亂子,所以才耽擱至此。”

“那將軍認為此事該如何是好?”趙王舉手相向,然所舉之手哆哆嗦嗦,焦急萬分。

“大王,如今之計,唯有集結城中期門、羽林等禁衛軍,命各衛尉統領所轄諸門衛士,一同抵禦秦賊來襲。”麵對秦軍壓境,司馬尚字字堅定,準備做最後一搏。

“那司馬將軍可有必勝把握?”郭開亦不依不饒。

“雖無必勝把握,然老臣願擔此先鋒,雖戰死都城,馬革裹屍,亦在所不惜!”

“司馬將軍所言慷慨,真是激動人心呐,”郭開見司馬尚亦無把握,拍了拍手,便乘勢追擊,“然將軍空有一腔熱血怕是遠遠不夠的,萬一落敗,丟城事小,傷了大王性命可是誰也擔當不起的。”

“若城破,大王身為趙國君主,當揮劍自刎,以謝天下,方對得起趙國百姓,對得起趙氏列祖列宗!”

“這…”雖然司馬尚一番慷慨激昂,但是卻令趙遷一番哆嗦。

“如此便是司馬將軍無必勝的把握,既無必勝把握,將軍雖英勇戰死沙場,為人敬仰,那何必又要牽連趙國百姓?依我之見,若能握手言和,方乃上上之策。”

“郭者令所言甚是。”此話自然討得趙遷一番歡心。

“大王,秦乃虎狼之國,又豈會與我趙國握手言和?而況秦國今國富兵強,早已不滿足於割地求和,他所想要的怕是並吞六國,稱王天下啊。”

“戰也不是,不戰也不是,這可如何是好?”趙王見臣下意見不能統一,各說各的道理,頓時失了準心,不知該聽誰的意見。

“哈哈哈,”正當大殿上眾人議論紛紛之時,忽一陣笑聲從四周起,回蕩於大殿之上,聲如洪鍾,令人振聾發聵,卻不見蹤影,“素聞趙國將士皆乃血性男兒,自古以來都是不懼外敵,想不到如今秦軍兵臨城下,卻還在此為戰與不戰喋喋不休,我看也是徒有虛名罷了。”

“是何人?有刺客!禁衛何在?快快保護大王!”對於保護自己的靠山,郭開要是認了第二,怕是也沒人敢認第一了。

聽聞郭開如此大喊,一時間,滿座皆驚,禁衛聞聲闖入,拔刀相向,頓時把趙王周圍圍得水泄不通,但是,刺客身在何處,禁衛們也一頭霧水,紛紛目光掃視四周,尋找刺客的蹤跡。突然,隻見一黑影從大殿之上緩緩而落,落地之後竟無聲響。司馬尚久曆江湖,也算博聞廣見了,但是對於這種猶如幽靈般的人物,他還是第一次見。

“列位大夫無需驚慌,在下墨家弟子天乾,受墨家钜子腹所派,特來助趙國共拒秦軍。”黑影落地之後,便對各位士大夫做了個揖,倒也顯得彬彬有禮。

一聽是墨家弟子,滿座皆喜,特別是趙遷,更是喜出望外,在這個節骨眼上,能來個救自己場的人,趙遷自然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墨客大義,來得好,來得好啊,哈哈哈。”

對於墨家弟子的到來,司馬尚也大鬆了口氣,否則,自己怕是也要下不了台了。他的歡喜自然也是有的,但是總也有點埋怨,因為墨家這個辦事效率,真的是一點也不利索。

“義士既如今已來,請問貴派钜子的尊駕是否也已光臨敝國?”趙遷迫不及待地問道。

“钜子他老人家有要事在身,命我先行至此,助趙國解邯鄲之危。”天乾慢條斯理道。

趙王一聽天乾這話,頓時心涼了半截,本來滿心歡喜的救命稻草,卻沒了稻草芯,就剩下點稻草皮。而且墨家來的卻隻有孤身一人,確實令眾人紛紛搖頭,心想就算他本事再大,怎又能抵擋得住秦軍三萬鐵騎呢?

天乾似乎也早已料到了眾人的心思,但此時,他卻一言不發,絲毫不為自己作一點解釋,隻待那最後的那一步棋落子。

“報,接城守禁衛奏報,今日巡守之時於一酒肆中擒得幾名秦國細作。”正當大家搖頭歎息之時,忽聞守城軍尉入殿奏報。

“細作現在何處?”司馬尚聽聞有細作滋擾,急忙問道。

“細作…細作…”守城軍尉支支吾吾。

“作答為何支支吾吾?有事速速報來。”

“細作本已擒獲,隻是在押往王宮途中,遭遇一名黑衣人半道劫持,全部…全部被劫走了。”軍尉作答戰戰兢兢。

“劫的好!”眾人得知細作已逃走,紛紛表示惋惜,唯有一個人的聲音讓大家目瞪口呆。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墨家弟子天乾。

“義士何出此言?”趙遷聽聞此話,甚為不解。

“趙王想不想破秦軍?若想退秦,在下有一策可破秦賊,若不出意外,明日前軍必有捷報呈於趙王文案之上。”天乾微笑著再次向趙王做了一揖。

“寡人自然想破秦軍,隻是秦軍凶悍,連司馬大將軍亦無必勝把握,義士又有何把握可退敵軍?”

天乾對於趙王的提問,亦隻是笑而不語。

“義士既有把握,末將願助義士一臂之力。”司馬尚見天乾成竹在胸,相信此人所言亦非大話,姑且順水推舟,總比在此看著趙王猶豫不前要好。

“好,在下就等將軍這句話了,將軍隻需領精兵三千,今夜酉時隨我輕裝簡發便可。”

“如此就聽義士安排吧。”趙王雖將信將疑,但是如今局勢,也隻有司馬當活馬醫了。

“大王,大王…!”一大清早,宦者令郭開便赤腳奔入趙王寢殿,一時腳快,竟然忘記命人通稟了。直到遇寢殿禁衛所阻,方才緩過神來。

“何事如此慌亂?”趙遷聽聞門外吵雜之聲,連忙披衣起身。近日秦軍兵臨城下,趙遷亦是寢食難安,但凡有些風聲鶴唳,便如驚弓之鳥一般,滿心忐忑,一定要查探個究竟方才安心。

“大王恕罪,微臣急於稟報大王,所以剛才失儀了。”郭開發覺自己失了君臣之禮,急忙叩拜謝罪。

“不要囉裏囉嗦了,快說何事如此驚慌?是不是秦軍已破邯鄲城?”趙遷見郭開如此慌張,越發顯得不安了。

“大王不必驚慌,是喜事,喜事啊,前方快馬呈來捷報,我軍於新弈原大破敵軍,斬秦賊兩萬五千人,餘部皆已…皆已四處逃散,此役大獲全勝。”郭開急於奏報,也便顯得有些語無倫次了。

“當真?”趙遷聞得此言,頓時喜出望外,一把抓住了郭開的手,掐的郭開生疼的很。

“捷報…捷報確如此言,而今我軍已班師凱旋,不久便可回抵邯鄲城。”郭開雖被掐的生疼,但是不敢呻吟半點,唯恐攪亂了大王興致。

“哈哈哈,好啊好啊,墨家弟子果然名不虛傳,快與寡人備車馬鑾駕,寡人要出城相迎!”趙遷大笑著鬆開了郭開的手,隨即大聲令下。

“諾。”郭開一邊應承著,一邊私下裏揉了揉手背,便退下安排去了。

而此時,一路凱旋的司馬尚已經在路上喋喋不休,對於此番僅僅以三千兵馬力退秦軍三萬鐵騎的戰役,自己自從軍作戰至今,從未遇過,今得此役,自然是無限感慨。對於墨客的傳聞,他此刻已然眼見為實,自然也是佩服的五體投地。對於此番作戰的種種疑問,一路上也是再三追問,直到隊伍忽然停駐,才發覺自己已至邯鄲城外。放眼望去,趙王鑾駕已早已列於大道中央,而各王公大夫,皆尾隨鑾駕,業已跪地久候,大道兩側,禁衛軍已然一字排開,槍戟林立,陣勢龐大。

“趙國王上及各王公大夫,恭迎司馬將軍、墨家義士凱旋!”隨著掌管禮儀的奉常一聲令下,鍾、磬、鼓、瑟聲四起,趙王遂緩緩下步鑾駕,群臣緩隨其後,舉步上前迎接。

“司馬將軍、墨家義士辛苦了,寡人率群臣特來犒賞中軍。”趙王滿心歡喜,上前相迎。

司馬尚見趙王親自下地迎接,不勝惶恐,急忙下馬叩拜,行君臣之禮。天乾亦隨司馬尚之後,共同跪拜行禮。

“大王錯愛了,微臣不敢貪功,此番大捷全仗墨家義士天乾之功。”司馬尚受寵若驚之時,急著向趙王闡明原委。

“哦?墨家義士神機妙算,隻需區區三千精兵便可助我趙國退敵,真乃神人也。”

“大王謬讚了,我之所用,不過是天時地利人和而已,戰場殺敵,全仗司馬將軍勇猛過人。”

“哈哈,義士過謙了,此番退敵爾等均功不可沒,寡人要重賞你們。”

“謝大王。”司馬尚和天乾同時應聲道。

“隻是此番退敵,不知義士所用何計策以寡勝多,寡人倒是很有興趣知道。”趙遷先前並沒看好眼前這位墨家弟子,但是此番結果果然如他所言,自然滿心疑惑。

“王上,請恕在下先前無禮之罪。先前我不願多透露一字,怕是走漏了風聲,如今既已得勝,我便如實相告。其實幾天前,我墨客山莊早已收到趙國求助信件,钜子閱後便火速派我及眾弟子先行前往,他隨後便至。我來邯鄲城業已三天,這三天內,我召集墨家弟子集合後便作安排。據前往秦軍內部的弟子探得秦軍行軍路線,領軍王賁乃王翦之子,此人雖有勇有謀,然則平生素來謹慎,安營紮寨必取地勢開闊、靠近水源處,以防敵軍偷襲。離城三十裏開外有處新弈原,乃其行軍必經之路,地勢環境皆符合王賁安營紮寨習慣。我師弟地坤善掘地挖穴之術,於是便命其於此處掘地三尺,隱藏墨家弟子於內,隻待秦軍至此安營。我本號天乾,識日月星象之理,料定昨夜子時必有濃霧繚繞,屆時天色已黑,暮色之中難分你我,我命藏於洞穴之內的墨家弟子潛入大營,喬裝改扮成秦軍模樣,便難分真假。我二師弟火離善取火馭火之術,遂命其於營內放火,並高呼‘有敵軍偷襲’,再有濃霧作掩,屆時必將亂作一團,此時司馬將軍領三千精兵由東南方向殺入,驅趕秦賊往西北逃竄。西北有河流所阻,本乃王賁取水之用,今為之阻,必強行渡河。我三師妹水坎善引水馭水之術,他早已聽我安排帶人阻截河流源頭,以誘騙秦軍渡河。待秦軍步入河流中央之時,掘開阻截堤壩,大水便會順勢而下,屆時秦軍將悉數被大水湮沒,難有幸免。故新弈原一戰,大破秦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