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破蒼穹秦跨東關 平亂世墨客出山(3 / 3)

天乾一番言語,令得眾人目瞪口呆,誰也未曾想到,墨家作戰竟然如此安排縝密,江湖傳聞如今一一驗證,實在令人咋舌。更何況眼前這位不過是墨家弟子,便有如此作為,若是墨家钜子來了,那豈非更為傳奇?

“妙啊,妙啊,實在是妙啊。”司馬尚緩了半天神,方才想起大讚一番。

“哈哈哈,有墨家義士助我,何愁秦軍不敗?”趙遷此時也是得意萬分,頓時覺得自己可以昂首挺胸了。

“妙計,妙計,墨家兵法果然妙哉,然則放秦國細作回軍,豈不更為妙哉?”正當眾人嘖嘖稱奇之時,忽人群之中有一白衣之士拍手而出,口中念念有詞。

“來者何人?竟敢驚擾王駕!”司馬尚見忽然憑空冒出一個人來,頓時滿心生疑,於是便拔劍質問。

“報告將軍,此人便是前日裏助我軍擒獲秦國細作的俠士,自稱荊無涯,衛國人士,一路遊曆至此。”軍士長一眼便認出此人,於是急忙向司馬尚稟報。

“哦?居然有此事?如此,閣下也算我趙國友人,稍後一並予以獎賞。”趙遷聞知後,亦然歡喜,於是便打算著一起獎賞了。

“哈哈哈,趙王過譽了,我所做之事,不過九牛一毛,遠不及墨家義士功勞遠大,既懂得八麵埋伏,還懂得八麵玲瓏,令秦軍防不勝防啊。”荊無涯一番言語,頓時令眾人甚為不解。

“嗬嗬,荊兄,你過謙了,此番八麵玲瓏也算的上是你的功勞啊。”天乾聽聞之後,便聽得其中原委,於是也跟著一起打起啞謎來。

然則他二人互相褒獎,卻使得眾人聽得一頭霧水,更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倒是趙遷實在按捺不住了,於是便問:“義士此話何意?寡人甚為不解啊。”

“嗬嗬,王上,前日裏有禁衛稟報擒得秦國細作,而後又遭人劫持,不知王上還記得否?”

“嗯,不錯,寡人記憶猶新,然則當時據報已遭人劫走,卻令眾人大失所望啊。”

“那王上可知所劫之人是何人?”

“這…,寡人不知,願聞義士細說。”

“是在下派我師弟地坤劫走了秦國細作。”

“啊?”趙遷聽聞之後,呆若木雞,想不到救秦國細作的居然就是這位剛剛打完勝仗回來的墨家弟子天乾,“義士這…這意欲何為?”

“他算盤打得很精呐,若是擒得這幾個細作,恐怕有損於他的計劃,若是放他們回去,反倒成就了這次新弈原大捷啊。”荊無涯見天乾還在賣關子,便不自覺地插起了嘴。

“哦?”趙遷依然半信半疑。

“願聞荊兄細述。”天乾亦不作解釋,他倒要聽聽荊無涯的解釋。

“你怕擒得這幾個細作之後,秦軍久不見他們回營,必會起疑,到時怕是壞了你的好事;隻有放他們回去,方可消除他們的疑慮,你又料定這幾人是喝酒誤事,必不敢把自己被擒之事上報,所以你可放心大膽的放他們回去。”

“知我者,莫若荊兄也。”

“當日救我之人恐怕就是閣下吧?”荊無涯見自己所料皆準,便反問起來。

“何以見得?”

“當日酒肆之中,見在下身臨險境,能拔刀相助,必是仗義之人,而且出手如此迅捷,必是高深莫測之人,然則,起初秦賊撒潑之時,卻不見有人出手,我便料想此人不出手必有其原因。而後,我又聽聞秦賊遭人解救,便猜想其中必有因由,如今,閣下大勝而歸,我方才恍然大悟,閣下此乃攻心之計啊。”

“哈哈哈,荊兄果然心細如焚,我這點小伎倆全在你眼裏了。”

天乾的一番大笑,終於讓雲霧之中的眾人撥雲見霧,明白了其中的原委,正當眾人點頭稱奇之時,倒是司馬尚反應最快,他亦哈哈大笑,便道:“果然都是少年英才那,老夫自愧不如啊,如此也好,今日大王設酒宴犒賞各位,若不嫌棄,今日我等便舉杯痛飲,一醉方休!”

“如此正合我意。”對於嗜酒如命的荊無涯來說,沒有什麼比喝酒更痛快的事情了。

“好,那今日便舍命陪君子了。”天乾亦不推辭,滿口應承。

“哈哈哈…”有酒得醉,當屬人間一大快事,若是喝對了人,更是難得的一醉,故而眾人皆哈哈大笑,豪情義士的爽朗之聲久久回蕩於邯鄲這塊沃土的上空。

“混賬,白白損失了三萬人,卻連對方多少兵力,主將是誰都不知道,你孤身一人逃回來又有何用?來人,給我拖出去斬了!”秦軍中軍大帳之中,王翦正在因自己的兒子大敗而歸雷霆震怒。

“大將軍,手下留情啊。”左右聽聞王翦居然下令斬自己的兒子,連忙集體下跪求情。

“將軍,勝敗乃兵家常事,令公子此次有所失利也算情理之中,願將軍給他次機會,讓他戴罪立功啊。”裨將內史騰亦為王賁求情。

“情理之中個屁!跟我帶兵打仗這麼多年,少說也學了點東西吧,此次可是三萬精兵啊,頃刻之間付之一炬,到頭來結果連對方主將是誰都不知,你說這種人還留著何用?”王翦依然怒氣難消。

“對手用兵如此詭異,怕是趙國名將李牧。”都尉羌瘣為緩和王翦怒意,言語之中略有轉移話題之嫌。

“斷不可能。前些時日據探子來報,趙遷派人去雁門郡搬救兵,雁門郡距此有上千裏,除非他李牧能飛,否則斷不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趕到。”王翦對此斷不相信。

“那趙國現今會有誰能如此用兵如神?”王翦之言雖有道理,然則羌瘣也是滿腹狐疑。

“趙國曆代有趙奢、廉頗等名將,帶兵作戰從未吃過虧,所以趙國一直是七雄中的強國,後來此二人皆被其君王罷官免職,才給了他國占便宜的機會,如今趙有李牧,而卻遇上個趙遷這個昏君,把他調往邊塞之地,方才給了我國這次東進的好機會。本想趁李牧來不及回援,便速戰速決,拿下邯鄲,想不到偏偏此刻,會受阻於此。”內史騰也是奇怪萬分。

“不管他是何人領軍,但凡隻要與我兩軍對壘,我便叫他頃刻間灰飛煙滅。”正當眾將難做決斷之時,忽一身形怪異,滿臉殺氣之人破帳而入。

“原來是墨家弟子蓐至此,有失遠迎啊。”王翦一見此人,便抱拳相迎。

“這位是?”羌瘣見來者氣勢不凡,又見王翦對此人如此恭敬,料定此人必有來頭。

“這位是墨家弟子蓐,領白虎,號戰伐之神,上次能夠迅速擊破武安,斬趙軍十萬人,殺趙將扈輒,皆乃此人相助。”王翦論起此前的武安大捷,此時依然津津樂道。

“哦?墨家弟子?”內史騰雖是久曆沙場的老將,但是它一向深知墨家弟子素來以“兼愛非攻”為信,行事從來都是以助弱抗強為念,可是如今,明明秦乃強國,眼前這位墨家弟子倒是反來助強,實難理解。

“這位將軍是不是對墨家助強秦有疑慮?”蓐倒也是看出點端倪,於是單刀直入便問道。

“正有此慮。”

“看來將軍對於墨家隻知其一,不知其二。墨家乃祖師爺墨翟開創,當年祖師爺遺訓,墨家當遵守‘尚同’、‘尚賢’、‘兼愛’、‘非攻’、‘節用’、‘節葬’,而我派钜子孟便以‘尚同’、‘尚賢’為己任,助楚國陽臣君守護其屬地,最後赴死楚地。此大義之舉,居然遭到墨家其他幾位長老的非議,認為其違背祖家遺訓,而後墨家內部便對此大生異論,從此決裂為三派,相夫氏、相裏氏、鄧陵氏。相夫氏以‘尚同’、‘尚賢’為信,但凡天下若有能者賢者,我派當鼎力相助;相裏氏以‘兼愛’、‘非攻’為信,但凡天下有戰伐殺戮,此派便會遣人相助;鄧陵氏則以‘節用’、‘節葬’為信,退出戰亂之世,深居簡出,以教人耕種為生。三派都自認為乃墨家正宗,此事一直未有定論。然則相裏氏一派居然私自竊取墨家钜子令,以此將其他三派弟子驅逐,便成為如今三派之中勢力最大的一派。而我派則是遭到排擠最多的一派,這些年,我師父奔走多方,苦研墨家機關術,就是要重振我相夫氏一派,成為墨家之首!”

“原來如此。”內史騰聽完蓐的敘述,方才恍然大悟。

“戰伐之神所向無敵,將來必能助我大秦奪得霸業。”王翦對墨氏一族的內部爭端似乎沒啥興趣,但是對蓐的機關術,倒是有幾分敬意。

“戰伐之神?”羌瘣雖聽王翦如此之說,但是對於如此霸氣的稱號倒是很是懷疑,不免皺了下眉頭。

“我看這位將軍好像對我的能力很是懷疑。”

“那就煩勞白虎異士一展身手,也好讓大夥開開眼啊。”羌瘣抱拳道。

“那我就不客氣了。”蓐一語冷言之後便沒了蹤影。

然則話音未落,隻聽帳外一陣呼嘯之聲,似狂風掃過,整個軍帳瞬間搖搖擺擺,似欲拔地而起。眾人皆驚,皆麵麵相覷,不知出了啥情況。忽然,“嘩”的一聲,整個軍帳拔地而起,帳內物件皆七零八落,眾人舉頭一望,一下子都如被活化了一般。原來在他們眼前突然橫空出世了一匹巨型怪物,尖牙利齒,形似猛虎。更為可怕的是,隻是一眨眼的功夫,這頭怪物便不見了蹤影,隻留下一陣狂沙迷住了大夥的眼睛。狂沙過後,隻見蓐站在了怪物跟前,一臉不屑的笑容。

“這便是四大機關神獸白虎啊。”王翦曾經見識過白虎的厲害,也識得此物,“此物疾如狂風,瞬間便可進入敵軍陣營,且自帶八般利器,飛蝗石、飛天鐃、三棱刺、龍須鉤、錦套索、鐵蓮花、踏弩、雷公鑽,即可迅速掀翻車駟,驚擾騎兵馬匹,攪亂步兵陣型,所到之處,狂沙四起,人仰馬翻,戰無不勝,所以號稱戰伐之神白虎。”

“還是王將軍見多識廣,不像某些人目光短淺,不識神器。”蓐此刻亦語中帶刺。

“末將山野村夫,冒犯了閣下,實在慚愧。”羌瘣見得此物如此厲害,方知自己剛才言語有失,所以急忙抱拳賠罪。

“這位將軍客氣了,我方才也是動作有點大了,不小心弄壞了大將軍的軍帳,驚擾了諸位,還望諸位海涵。”蓐見對方主動賠罪,便也還禮。

“這點小事,何足掛齒?不見掀了我個軍帳嘛,回頭差人重新安紮便是,此番得異士前來助陣,必是如虎添翼,他日踏平邯鄲,擒拿趙遷,論功行賞,便不在話下,哈哈哈。”此時最為高興的莫過於王翦了,先前他還俱對手難纏,如今憂慮之心便蕩然無存了。

“我助將軍並未為了行賞邀功,隻是相裏氏欺人太甚,為一己私利,獨掌墨家大權。對此我相夫氏一派一直耿耿於懷,發誓要超越相裏氏,成為兵法第一家,此番家師派我前來助將軍,便是想論證於世人,重改曆史!”

“好,異士若助我大秦一統六合,我便奏請我王,冊封相裏氏為墨家之首,與孔丘、李耳同列!”

王翦一番豪言壯語,著實讓人聽得心潮澎湃,有了相夫氏掌管白虎戰獸的戰伐之神蓐的相助,他確實有了很大的勝算,而他並不知道的是,自己所麵臨的敵人,正是相夫氏的宿敵相裏氏一派。相夫氏雖以機關術聞名天下,而相裏氏所擅長的正是對抗機關術的防禦戰術,所以此番若言勝敗,已是言時過早,一切還必須等到他們針鋒相對之時,才能定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