钜子腹猜的一點也沒錯,因為此刻的荊無涯因為又被加了一條毀屍滅跡的罪名,已經被公輸衍等人囚禁於那石牢之內。雖然荊無涯天資聰慧,然則麵對公輸家的石牢,卻也是一點辦法沒有,因為此處的石牢乃千年虎岩所打造,而對外也隻有一個暗孔,僅供送那膳食所用,除此之外,便再無與外界相通的部分。
那荊無涯哪裏是耐得住寂寞的人,僅僅被那石牢囚了幾個時辰,便一直在那裏叫苦不迭,口中大罵那公輸衍等人有眼無珠,不識真凶。看守那石牢的便是石長老及座下弟子,每每聽到荊無涯在那出言不諱,一開始還好言相勸,到後來便也漸漸麻木了,不再理會他的汙言穢語了。
“喂,我說老石頭,你別真像一塊石頭那樣固執行不行,你放我出去透透氣,一會兒再把我關進來不就行了,這四麵黑牆,實在是憋得人心慌。”那荊無涯見罵了一會兒已無甚效果,便開始好言相向起來。
“荊少俠,實在是抱歉,沒有少塚主的命令,老夫無權放你離開這裏。”那石長老在那石牢外,聽了荊無涯的此番話,便定聲而對道。
“哇,你們公輸一門的人個個都長了根直腦筋,就不會打個彎嗎?我隻是說出來透個氣,有說要離開這裏嗎?再說也是一小會的事情,他公輸衍又如何會得知?”
“荊少俠,你還是別白費唇舌了,老夫知你鬼點子多,此番我若是放了你出來,要想再把你關進去,恐怕就難了。”那石長老這話說的倒很是實在,因為那荊無涯向來是不拘章法行事,而且還常常出爾反爾之人。
“我說你個老石頭,給自己留點後路行不行,我好歹也是你公輸一門的姑爺,你就不怕等我以後出去了,回頭好好收拾你這塊磨不爛的破石頭?你若現在對我客氣一點,將來我也好跟我娘子說說,提拔老石頭你做個大長老之位,豈不風光自在?”
“哼哼,免了,這大長老之位老夫實在是無福消受,還是等你出得了這石牢再說吧。”哪知那石長老卻毫不領情,隻一句話便把荊無涯拉攏的話給打了回去。
“你這磨不穿打不爛的強石頭,總有一天有你的苦頭吃!”那荊無涯自然是被那石長老氣的七竅生煙,卻又無可奈何。忽然他眼珠子一轉騰,對著那石牢外又大喊道:“可惜啊,此刻奄奄一息的風語子和明光子兩位老前輩,這條命就斷送在你們這幫強驢的手中咯。”
荊無涯此話一出,那石門外果然有了一陣動靜,那石長老卻也不再口出絕情之言,荊無涯心中便暗自竊喜,看來他這招激將之法果然奏效了。
不一會兒,隻聽得那石門便有悉悉索索的聲音,聽著那聲音的樣式,仿佛是開啟那石門的聲音。荊無涯聽了這番動靜,不由得暗自得意起來,隨口便道:“看來老石頭你倒還是很在乎你們這幫老倔頭的性命的啊,早這樣不就得了,多費了我這許多口舌。”
待那荊無涯剛把話說完,便聽得那石門轟然打開,可滿臉得意的他剛抬眼望去的時候,不由得傻了眼,那開門的哪裏是什麼石長老,而是一個身形敏健的黑衣人!
“閣下這麼有興致來這石牢之內拜訪我荊無涯,很是讓我感動萬分呐。”荊無涯雖然經常麵對這樣突如其來的未知狀況,可他每次都總能這麼坦然鎮定,而且鎮定的有些吊兒郎當。
“哼哼,死到臨頭了,還口無遮攔。”哪知那黑衣人一陣冷笑,言語之中分明透露出了是敵非友的意思。
“哦?原來閣下不是來同我敘舊,而是來取我性命的。哎,可惜了可惜了,我荊無涯今日如果就葬送在這四麵寒牆的石牢之中,隻怕下了地獄也不得安身呐。”荊無涯聽了那來人的用意之後,不免搖頭歎息起來,一副很不甘心的樣子。
“既然死後遲早便是一副骸骨,死在哪裏又何妨?”那黑衣人冷冷道。
“閣下這話就不對了,這人活著的時候就受盡了艱難困苦,死了之後當然得找一塊安靜祥和的樂土,方能入土為安呐。”那荊無涯依然振振有詞道。
“那倒是真的可惜了,今日隻怕要委屈你了,樂土我看你是難找了,但是此處倒確實很是安靜,”那黑衣人絲毫不為所動,隻是低沉了些許之後忽然又道,“不過你若是想死的痛快些的話,除非告訴我風語子和明光子的下落,否則今日隻怕你要受盡萬蟲噬心的痛苦而死。”
“哈哈哈,我早就知道你不惜冒著暴露身份的危險來此地,目的並不單單在我,而是在那風、明兩位前輩的行蹤之上,”那荊無涯聽了那黑衣人的話,居然哈哈大笑,很是得意,於是便又隨口反問道,“我此時若說出他二人的下落,豈不是更是自尋死路?”
“哼哼,你說不說對我來說已經不重要了,隻要你一死,便就有了替罪羔羊,置於他二人,早晚也得現身,到時候我照樣取他們的性命。”那黑衣人冷冷的話語之中不免已經開始現了殺機,那漆黑的雙眼之中突然泛起寒光,似乎想立即吞沒眼前阻礙他計劃的一切東西。
“你這如意算盤也打得太好了,自己明明已經是漏洞百出,還在這裏沾沾自喜,我說,你就不怕偷雞不成蝕把米嗎,尹水寒姑娘?”那荊無涯聽了那黑衣人的話語,不由得暗自好笑起來,隨後便不屑而道。
那黑衣人一聽到荊無涯口中說出的最後幾個字,頓時全身不由得抖動了一下,很明顯,這是吃驚的表現,顯然,荊無涯不經意之間已經把她的身份給拆穿了。當然,此時她自然不再去理會荊無涯是如何拆穿的,因為對於她來說,眼前這個人已經是自己的心腹大患,如果不除去,將會後患無窮。於是,她不再有任何多餘的話語,隻手腕稍稍一抖動,一把明晃晃的匕首便隨著她的指刃而出,直朝那荊無涯的要害襲去。
這一招,毒蛇吐芯,至毒無比,再加上她也是突然襲擊,更是讓那被襲者回天乏術,眼看著那荊無涯即將就此命喪黃泉,突然一道金光閃過,幾根鶴羽金絲將那尹水寒的手腕生生的纏的動彈不得,而那金絲一端的落日淩雲鏢隨後便四處死死地定在了那石牆之上。
“果然是你。”隨著這帶著些許惋惜的聲音而出,那漆黑的石牆的一角又閃現出一個人影來。
那人劍眉星目,眉宇間透露著一股俊朗的氣息,手持一把泛著文道氣息的扇子,那扇子的一端的幾把帶著鶴羽金絲的落日淩雲鏢已深深地纏在了那尹水寒的手臂之上,這個人便是墨家大弟子天乾。
見那天乾從那石牢一角閃現而出,荊無涯故意裝作十分受驚的樣子,對著那天乾喋喋不休道:“我說大師兄,雖然也勞累您陪我一起在這牢獄之中守了這麼許久,不過你也真夠沉得住氣的,你要再晚那麼一下出手的話,我荊無涯今天可真的就隻能長眠這冷冰冰的石牢之內了。”
可那天乾卻絲毫沒有理會那荊無涯的埋怨之聲,隻是緩緩走向那尹水寒,隨手一拂,便將她的麵罩摘了去,望著這麵目清秀的尹水寒,他的眼中還是一副不敢相信的神情,隻嘴唇動了動,吐了幾個字:“為什麼?”
那尹水寒卻也不正視天乾,隻把頭側向了一邊,仿佛是在強烈地掩飾著心中的些許愧疚,而後便冷冰冰道:“受命在身,不得不為。”
雖然那尹水寒的回答如此的無情,但是他分明能聽得出當中的一絲無奈,於是便又繼續追問道:“受何人之命而為?”
“這個你不用知道,知道多了對你沒有好處,你多加小心便是。”那尹水寒卻是不再作答,隻是依舊冷冷而道。
“你不說我也知道,你這毒婦定是和那公輸仇是一夥的,你們兩個一近一遠,遙相呼應,把這戲演的可真像啊,可憐我荊無涯卻差點做了你們的替罪羔羊,真是好險好險呐。”那荊無涯此時卻從一旁插話而來,故作受驚之狀。
“想不到你平時吊兒郎當,看問題卻看的十分細致,”尹水寒瞥了瞥那好似得意的荊無涯,隨口又問道,“你到底是怎麼看破我的身份的?”
“這個其實很簡單,有的時候人越想把謊話編圓,卻越會露出破綻,”那荊無涯一邊說著,一邊走到那尹水寒的跟前,不想突然便朝她腰間伸出手去。
“大膽色徒,你想幹什麼!”那尹水寒見他動作如此不軌,便不由得大聲喝道。
“哇,毒婦人,你這麼緊張幹什麼,就憑你這份姿色,我荊無涯還不放在眼裏呢。”荊無涯說著,便從她腰間取出一塊玉佩來,而那玉佩,正是當日尹水寒為證明身份所出示之物。
荊無涯把那玉佩夾在了指尖,仔細凝視了許久,隨後又緩緩說道:“當日我便沒有看錯,這玉佩果然是尹水寒姑娘本人的貼身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