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引蛇出洞尹水寒露跡 泰山壓頂钜子腹受敵(上)(3 / 3)

“門外何人到訪?”假尹水寒依舊輕合著雙目,隻是嘴唇稍微動了動,發出了一句低沉的問話。

“尹姑娘,是我,天乾。”那門外遂也回應了一個低沉的聲音。

“你我道不同不相為謀,所以為了惹人嫌疑,還是請天乾大哥速回吧。”那假尹水寒聞得是天乾的聲音,雖有一絲波瀾,然則話語之間還是回絕的十分寒冷。

“尹姑娘,自我認識你的那一天開始,我便猜到你心中有些許不可告人的秘密,但是在下依然看得出,尹姑娘你也是受人指使,身不由己,又何苦如此作踐自己,倘若你肯交代實情,在下必定會替你向少塚主求情,請他網開一麵。”

“天乾大哥,你的一番好意我心領了,但是有些話,就算要了我的性命也不能透露半句。”

“尹姑娘你這又是何苦如此執著呢?”

“天乾大哥身為墨家八子之首,倘若身負墨門使命,相信也會不惜性命去完成,所以,也應該很了解我目前的處境。”

“哎,”天乾微微歎了一口氣,知道自己再多說也是無益,便隻得無奈道,“好吧,既然姑娘心意已決,在下便不再多言,隻不過——”

“隻不過什麼?”

“隻不過在下斷斷不會就此眼睜睜地看著姑娘命喪於此,所以今日到來,便是想助姑娘出的牢籠。”

那假尹水寒聽了天乾的這番話,心中不由得一絲震動,沉默也些許之後,才緩緩而道:“我知道天乾大哥是個好人,但是你若放了我,便就會再次和公輸一門結下深仇大恨,到時候墨家和公輸家必定又會兵戎相見,你難道忍心眼睜睜看著墨家陷入如此不堪的困局嗎?”

“這個事情我自然會向少塚主說明清楚,一人做事一人當,屆時便聽憑他處置,但我不能看著尹姑娘你就此替他人背了黑鍋送了性命,自己卻不聞不問。”

“天乾大哥你這又是何苦呢?”此刻,倒是那假尹水寒無奈地拿這話反問起天乾來了。

“尹姑娘莫要多問了,時間不多了,我現在便運足內力試試是否可以將這石門推開。”那天乾說罷,便運起了全身的氣勁,隻一骨腦兒集於雙掌之中,口中發出一聲怒吼,便硬生生地向那石門發力推去,可哪裏知道,隻聽“嘭”的一聲,那石門隻微微顫動了一下,便又紋絲不動了。天乾見這一掌難以生效,便又再次調整內力使足氣勁,又一次推向了那石門,可是那石門卻如同鐵板釘釘一般,還是和先前一樣,隻顫動了一下便再也懶得動了。

“天乾大哥,還是算了吧,這石門乃千年青岩所鑄,少說也有上千石的重量,單憑你一己之力是絕對推不開的。”那假尹水寒見天乾多番努力皆隻是蚍蜉撼樹,不由得再次勸道。

可那天乾卻依然不肯放棄,正打算再次一試,忽而耳邊一陣噪雜之音響起,一下子引起了他的警覺。

“哎呀,我說大師兄,你要打開那石門問我不就行了,有何故白白浪費這麼許多氣力。”那噪雜之音過後,便有一人古靈精怪的不知從何地冒了出來,隻指著天乾,嘴上一番可惜的語氣。

“無涯師弟?”天乾看到那來人,不由得大吃了一驚,便又忙問道,“你何故又會來此?”

“大師兄,這裏難不成隻許你一個人來,就不許別人來了?雖然這裏有個尹水寒,你也不用這樣吧。”那荊無涯沒好氣的打趣道。

“師弟你切莫胡言亂語,現在不是說笑的時候。”

“我知道這不是說笑的時候,我這不是來給你解圍來了麼。”那荊無涯說著,手中攤開了掌心,隻見一把石牢鑰匙便在他掌心之中安躺。

“你怎麼會有這石牢的鑰匙?”天乾見了那鑰匙,頓時有些吃驚。

“大師兄你真是健忘啊,昨日尹水寒進來取我性命之時,便拿的就是石長老的鑰匙,隻是她隨手一並掛在了腰間,所以當我在取她玉佩的時候,順手牽羊也一並也拿了,不想今日果然還派上用場了。”那荊無涯在一邊得意的說道,一邊將那鑰匙晃悠了一下。

天乾見他這副模樣,一邊隨手接過那鑰匙,一邊隨口又很嚴肅的對荊無涯說道:“師弟你果然鬼點子多的很,不過私放重犯,可是一等一的大罪,要是被公輸一門發覺了恐有性命之憂,你果真願意冒這個險?”

那荊無涯隻是嘿嘿一笑,轉頭對絮絮叨叨那天乾說道:“師兄你這人做事好不幹淨利索,你知道我荊無涯做事從來是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做起來婆婆媽媽猶豫再三,再說這放人的是你,你才是主犯,我頂多算個從犯而已,不至於要了我的性命吧?”

天乾見荊無涯如此說道,也不由得會心一笑,於是也不再多言,便轉身將鑰匙插入石牢之內,輕輕使力一轉,隻聽得“轟”一聲,那石門便打了開來。

待那荊無涯和天乾步入那石門之內,隻見假尹水寒依舊盤膝靜坐,見他二人走了進來,假尹水寒也便緩緩起了身,對著那天乾仍疑有疑慮道:“你果真願意就這樣放我走?”

“嗬嗬,”天乾隻微微一笑,隨口又說道,“我師弟說的對,既然相信你的本性,便不用婆婆媽媽,你走吧。”

“我走了之後你怎麼向公輸衍交代?”

“這個你就不用管了,我一切自有安排。”天乾仍然微笑著,很有把握道。

“既然如此,我便不再多言,天乾大哥,水寒就此別過了,”那假尹水寒朝天乾作了一揖,便將離去,然則剛走了一步,忽又轉身道,“忘了跟你說了,我叫重黎。”說罷,便朝那石牢的大門走去。

待那重黎走出石門,那天乾剛想讓荊無涯跟他一起去投案自首,忽然聽得門外傳來一陣回旋之音:“月圓之夜,墨家大難,天乾大哥多加小心。”從那人的聲響和語氣很輕易就可判斷,那是重黎的留下的警戒之語。

“月圓之夜?”天乾聽了此傳音,心中不由得一陣疑惑,隻低聲沉思道,“今日月相顯凸月,照此推斷,後天乃望月,那豈不就是月圓之夜?”

想到這裏,天乾不由得心中一陣緊張,便極為嚴肅地對那荊無涯說道:“師弟,我有一重任便將托付於你,你必須在後天月圓之前趕到墨客山莊,通知師父做好應對一切變故的準備。”

“師兄,你不會真的相信那惡婦的話吧?就不怕是那惡婦的毒計?”荊無涯見天乾如此認真,不由得反問起天乾來。

“我相信此事重黎姑娘不會欺騙於我。”天乾十分確信的說道。

“好吧好吧,不過既然事情如此嚴重,為何你不親自向師父稟明?卻讓我帶信回去。”

“如今我私放重黎姑娘,已是不可饒恕的重罪,我不能因此連累墨家,所以我必須親自向公輸衍負荊請罪,才能化解這一切恩怨。”天乾隻一字一句坦然而道。

“這就是你說的一切安排妥當?”那荊無涯聽了天乾這話,頓時生了一肚子的悶氣,隨口便朝天乾喋喋不休道,“大師兄,你可真就是一根筋抽到底了,你若不說此事是你所為,又有何人知道?哎,罷了罷了,你要去認罪就去吧,我也攔不了你,隻是你想清楚,這可是沒有後悔的餘地的。”荊無涯隨後歎了口氣,連連搖頭道。

“師弟你莫要多言了,此事我心意已決,隻是這帶信之事,請務必盡快帶給師父他老人家,以防墨客山莊有所不測。”天乾卻對自己即將麵臨的困境毫不在乎,隻是再三囑咐荊無涯這帶信之事。

“無涯知道了,我雖不是師父明門正式收取的弟子,然則也算半個墨門中人,你和師父又對我如此信任,此事我自然不敢怠慢,你就放心吧,隻是師兄你自己多加保重才是。”

“有勞師弟掛念了,我自會照顧自己,師弟你即刻便啟程吧。”

“那無涯告辭了,師兄保重。”

“保重。”

他二人互相作揖拜別之後,荊無涯便立即起身上路了,雖然他平日裏油嘴滑舌,口無遮攔,然則他也深知此事事關重大,所以絲毫不敢怠慢,隻是一個勁地朝墨客山莊趕去。而那天乾將此事托付給荊無涯之後,心中也輕鬆了許多,他隻望著荊無涯漸漸消失的身影,直到看不清一絲蹤跡之後,便坦然一笑,遂又朝那公輸衍的所住的機關塚塚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