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盆冷水澆在洛白臉上,洛白一個激靈,跳了起來。
昏暗的屋子裏,一盞燈懸在半空,燈光搖曳。
屋子看起來破破爛爛,甚至有些地方已經倒塌,房梁的一頭倒在地上,隱隱能從屋頂看到外麵的夜空。
此刻,洛白穿著一套單薄的灰色兵衣,雙手被縛,靠在屋子中間的草堆上。
在他麵前,一個男子站在那裏。
男子左腳踩地,右腳放在破了的椅子上。手裏玩耍著一把短刀,看起來頗為熟悉,似乎是洛白的戰利品。
最終洛白的目光落在那人臉上。
這是一個近三十的中年人,穿著一件半舊的鎧甲,胸前有明顯的血跡。左邊肩胛骨的位置,已經破損,似乎被弓箭射穿,連帶著裏麵棉衣都染著血色。
看到這一幕,洛白心裏咯噔一聲,這是個狠人啊!
再去看他的長相,倒覺得一般,完全不像之前見過的少年那樣,明眉皓齒,葆有朝氣。眼前這位,一眼看去就是一臉的漠視。
圓臉上兩道蒼勁的眉毛,著實讓他這張並不出彩的臉,有些令人驚歎的地方。
雙目半睜,似乎有些疲倦,但臉上卻看不出來。
他沒有穿戴頭盔,頭發有些散亂。有幾縷頭發隨著血跡和汗漬晾幹後,貼在額頭,更證明他剛經過戰鬥。
但讓洛白牢記的,卻是他臉上的傷疤:左邊一道,右邊兩道!
這個男人,破相了。
但他似乎毫不在意,哪怕現在看起來精神不佳,但那股若有若無的殺氣,還是讓洛白渾身一震,老實的坐好,沒想過反抗。
畢竟他手裏是有刀的,雖然小了點。
終於,隨著一片片雪花穿過屋頂落在他們身上,洛白毫無征兆的打了個噴嚏,他還是穿得太少了。
中年人停下手裏的動作,拉過椅子,坐了下去。
“名字。”
語氣很輕,不像是審問,但依舊冷漠。
洛白不敢怠慢:“京城人士,白洛。”
他沒敢報真名,甚至在他的身份被識別之前,他都不打算用“洛白”這個名字,直到見到冠軍營的人。或者,見到申明書。
眼前情況不明,眼前這位是敵是友也不清楚,洛白能做的,就是穩住對方,打聽對方的底細。
所以他很“配合”的回答,甚至連籍貫都說了出來。
果然,聽到自己的回答,眼前的人眼睛亮了一下。
“又是京城來的人?怎麼,京城裏的大爺們現在都不怕死了?敢來前線了?”
這話洛白沒聽懂,但他聽出來,眼前這位對京城人似乎沒好感。
他趕緊補了一句:“我是京城郊外的,不是長安人。”
“都一樣!”
男子顯然對京城沒一點好感。
“不過,京城的人不好好的醉生夢死,來這裏做什麼?”
洛白已經知道他不喜歡京城,也就沒往上扯。可僅憑這幾句話,似乎並不能確定眼前這位的身份。
甚至於,眼前這位和之前他救的那位是不是一個人他都不能確定。
但從他的言語之中,似乎能聽出他的對京城的不滿,單算不上恨。
眼前這位,難不成豐裕城的守軍?
他試探著回道:“我有位長輩在這裏從軍,我是來投奔他的。”
他說的,是申明書。
男子果然來了興趣:“哦?姓甚名誰?在誰的帳下當差啊?”
他哪裏知道申明書在哪裏當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