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文祥的故事(2 / 2)

“有什麽好奇怪?”赫連嘉英續道:“每個人總會有一兩件不想說的事,不要點破的謊言比道破的尷尬好吧!”

“這樣啊?”拖曳著長長的尾音,視線從他身上移開,頓了頓,“隻是她看起來,好哀傷。”眼中落進的是參雜在陰影底下的陽光足跡,“也許應該說,像個一直在忍耐陽光的吸血鬼。”

“好奇怪的形容。”赫連嘉英蹙眉,“那我問你,15歲的時候你在哪裏?”

“啊?”

“國中吧?頂多高一,我們的身邊總是年紀相仿的同學,但是南宮筱尤15歲的時候卻是在一群18,9歲的大學生身邊......”頓了下來,似乎對於自己的話感到疑惑,“你的意思,是想說她和我們格格不入?”而他接話。

“我不知道她怎麽想的,隻是總覺得她看起來好痛苦,像要被什麽壓扁了。”

“所以,你想幫她?”這不像個問句該有的疑惑,反而冷冷淡淡地像個發語詞,“大概吧,總得先了解讓南宮筱尤痛苦的原因。”他起身,靜靜聽著慕容紋君的回應。

“應該說是同情心泛濫還是過度關心?”雙眸增加了1.5倍,“赫連嘉英你,”

望著站起身的人,反駁的話還未出口,“能讓人感到痛苦的,通常不是事情本身,而是參與事情的人,他們的事旁人是幫不了的,我勸你還是別想太多。”語落,不再多說地轉身而去。

征征地望著離開的背影,“剛剛是說,”他們“?”

在還聽得見的範圍,赫連嘉英動作並沒有因為他的名字而被喊停,“你是不是知道什麽?”慕容紋君的聲音形同劃破了午後凝滯的氛圍。

正確來說,他不曾真正“知道”什麽,他隻是,看到了。那收藏在粱文樣皮夾裏的照片。

嫩黃色花瓣如同飾品地裝點著,掉落在一綹綹頭發之間,彷佛感覺得到清風地發稍飛揚,女孩倚著樹幹沉睡的臉孔毫無防備,一同入鏡的手為她揀去發稍上的落葉,而空白背後書寫了幾個娟秀的字體──“等我”。

這樣一張照片確實地收在他的皮夾裏,珍而重之。“好樣的粱文樣,真是詩情畫意呀,女一般朋友喔?!”逐漸上揚的語調如同不經意翻找出的樂趣,澆了一桶冷水地回應以漠然神情,那是他們剛進大一發生的事。

“不知道。”不增一分不減一分淡然地感覺不到波動。

“欸,說謊也打個草稿,是你皮夾裏的,難道還是不認識的人?”

“我需要說謊嗎?”冷漠的視線打住赫連嘉英說笑的神情,“那放在皮夾裏幹嘛!”負氣地,照片擋住正在閱讀的文字,裏頭的人落入他眼裏,蹙起雙眉彷佛是厭惡的東西,啪地一聲合上書頁。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凶什麽?!”也因為大吼惹來了管理員,周遭平靜的氛圍漾起了漣漪,快速收起了私人物品,眾目睽睽下重新投入夏日燥熱的空氣之中。

“你比我還凶。”吐吐舌頭,恰對上一張泄了氣的表情,“抱歉,一時控製不住。”擺擺手,“沒差啦,外麵說話也比較方便。”伸起懶腰,深藍色的背包隨著一邊臂膀起伏而擺動,調整好背包的位置,赫連嘉英趕過粱文樣,回過身,麵對他道:“要說嗎?不說我要走了,反正每個人都會有一兩件不想說的事嘛,剛才的事,我也有錯,跟你道歉。”

“不想說的事。”也許就是這樣的說法讓他感到困擾,困擾著他的;不隻是不相信的質疑,還有不斷接踵而來的疑惑,一直以來,他不是不想說,而是不知道該怎麽說,因而任由它重複地被遺忘與想起。

“你剛剛問:”既然是不認識的人,那放在皮夾裏幹嘛?“那也是我一直以來的問題,我不認識她,不管看了多久,回想了幾次,我隻能確定自己與她並不相識。”

歎了口氣,續道:“但是她的確出現在我的皮夾裏,不管有多麽奇怪,它是無法改變的事實──所以我想,也許我”曾經“認識她,而且是在我失去的那段時間裏。

“也因此才會原封不動的放著,也許就某個層麵來講,她對我而言十分重要吧!”:聳聳肩膀,”盡管我不認識。“為發言加上一個相互矛盾的結尾。

“你真是個矛盾的家夥。”握起拳頭敲敲他的胸膛,”也許是重要的人?重要的人就不會加上“也許”了!我看那張照片阿,“用手枕著後腦杓,”早晚有一天也會被你遺忘吧!“看著他加上這句話。

推了推鏡框,淺藍色在陽光下燁燁發亮,”也許這是我希望的,記憶在我身上造成太多矛盾了。“”嘿,這叫做負心漢嘛!“”哈,最好是!“麵對麵,露齒笑了。

隻不過,一年之後看著講台上的新生自介,娟秀的字跡從記憶裏暈染而開,彷佛造成了龍卷風不留情地將他摔落地麵--她說她叫做”南宮筱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