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折枝牡丹(2 / 2)

他比玉長情來的早,來時花盆下還有幾瓣枯萎的花瓣,隻是不多時那花瓣就化成了齏粉,如今看起來不過與地上塵埃沒分別。

李修遠腦中閃過常貴人被殺時侯飛描述牡丹花叢中的樣子,垂了眸子慢慢思索。

玉長情沒接話,走到花盆旁蹲下身看著地上與塵土差不多的粉末,好半晌才抬頭去看原本該有一朵黑色牡丹花的枝葉。

“不是人折了牡丹,而是有東西吃了它。”玉長情聲音不算大,輕輕的回蕩在空曠的庫房中,伴著幾縷打在屋中的陽光,沒來由讓人後背一陣發涼。

侯飛的眼神閃了閃,有東西吃了那花,在這偌大的坊間裏無鳥無人,能吃那花的隻有盆中幾隻不知道該怎麼處理的蠱蟲。

李修遠不置可否,視線從花枝移到花盆下的花泥上,泥土裏安安靜靜並沒有異動,但鬆軟的程度卻能昭示底下取人性命的蠱蟲夜間是怎樣的不安分。

“花落人殞命,這些東西竟然這麼陰毒,不如一把火燒了幹淨。”侯飛皺眉忍不住說道,他雖然不確定黑色牡丹是不是永通坊那人死時凋零的,但前後時辰相差應當不多。

這樣的牡丹早已沒了富貴雍容的象征,它就是殺人的妖花,若再這麼放任下去,那豈不是還有三人要相繼死去。

李修遠聞言被目光投向了玉長情,他從何岩的調查中知道,玉長情這些年在外遊曆結識了不少江湖中人,知道的江湖奇事應該也不少。

若這蠱蟲和牡丹能就此一把火燒個幹淨,倒也不失為一件好事,隻是起先她都沒這麼建議過,想來並不是那麼容易處理。

玉長情沒先開口,隻搖了搖頭,目光在牡丹上來來回回遊走了幾圈,這才往後退了幾步道,“花好處理,但裏麵的蠱蟲卻十分棘手,這東西自己可以焚燒,可如果是明火去燒它,恐怕就沒那麼容易了。”

在家中跟李婉玲閑來無事過招,她也沒真的一點不關注武後交代下來的案子,也曾差人去過兩次穆寒衣的天下第一樓,知道這種蠱蟲的的確確是出自苗疆。

玉長情重重歎了一口氣,“蠱蟲確實來自苗疆,但卻並非苗疆傳統的蠱,據說還參雜了西域的奇毒,所以現在根本不能確定如果這一把火下去是它死還是別人死。”

此話讓侯飛和李修遠的眸子都是一凜,如此難纏的蠱蟲他們也是第一次聽說,心中不由驚疑常貴人背後的人到底是什麼來曆。

李修遠比侯飛想的多一些,常貴人能不言不語為那人頂罪,可見那人是個手眼通天的主兒,即便常貴人不受寵,能脅迫她的也一樣寥寥無幾。

“侯少卿不是說案件有了進展,不妨趁著我們都在說說。”李修遠不再在牡丹的問題上糾纏,既然解決不了那就換一個能解決的。

侯飛一時還沒從思緒中回過神,聽他說下意識抬眼看去,見他眸光淡然深邃,不由一愣,接著才反應過來側身道,“咱們還是到院中坐下說吧,郡主郡王請。”

他不等李修遠和玉長情抬腳,先一步往院中一角的石桌走去,這裏原本是供府中官員偶爾歇息之用,不過自從他來之後就沒見過有人能閑的坐著歇一會兒。

侯飛在心裏唉聲歎氣,自從來了東都,麻煩就接踵而來,像是就認準了他一般,直直朝著他這位連屁股墩兒都沒暖熱的大理寺少卿砸來。

等兩人都跟著過來坐下,侯飛才一撩袍子也坐了下來,“原本有件事我不打算多數的,但嘉猷坊踏馬巷有人說看到當晚一個高大纖細的身影自洛水畔撐船往城牆下去,既然提到了踏馬巷,我覺得有必要跟你們說一說那日我盤查河道的一件事。”

其實這件事他早先知會過二人,不過說的極為簡單,隻說是軍中一個副官腦子不怎麼好使發瘋,被他給送了回去。

但此時他卻覺得有必要詳細說一說那人,因為他也是從踏馬巷衝出來,那模樣到現在他都記得清楚,跟個乞丐似的。

“當時我跟幾個人正準備往嘉猷坊進,就從踏馬巷衝出來個人,就是驃騎將軍的副官,姓趙,叫趙昱,算是個清貴人家出身,據我所知此人一向低調安分,從沒傳出過什麼不好來,但那一日他的樣子卻十分古怪。”

趙昱當時的力道可不是一個武功並不算出挑之人能有的,他自信比趙昱武功高上許多,但都差點沒能把人給拽住,要真讓他在自己麵前跳了河,他就是渾身是嘴都說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