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都城的宵禁比長安稍微鬆懈一點,趁著鼓聲隆隆傳來的那瞬,一輛不起眼的馬車從長廈門緩緩駛了出去,與此同時,另外一輛馬車也從永通門出了城。
玉長情坐在馬車裏,臉上那張微微發黃的易容麵具已經換了,此時的她是一張五官不起眼,浮色微微泛白的富貴小娘子。
外麵趕車的何岩第一次見到就驚訝的張大了嘴巴,直覺問她是不是一直都是易容的,玉長情歪著頭笑而不語,頓時讓他更驚訝了。
她和李修遠暗中把苗兒和何岩掉了個個兒,他們從長廈門出去,而她和何岩則從永通門出城。
在城門處,果不期然見到了上前盤查的士兵,他們不像是例行檢查,倒像是有針對的目標,而那目標又不是跟章大娘子有關。
因為他們看到何岩便警惕的圍了馬車,隻是當看到馬車裏是一個女子時才錯愕的問怎麼回事,怎麼不是郡王。
何岩是個有能耐的,一下子就明白了他們這般盤查都是為了限製郡王出城,不由佩服自家主子和郡主的神機妙算。
他按照之前說準備好的說詞解釋了一番,這才被那些士兵不情不願的放了出城,才一出城便忍不住小聲詢問玉長情。
“郡,不是,小九,你怎麼知道他們一定會盤查我家主子?”宮裏的事他聽說了,不過當時郡王沒帶他去,具體的情況就不是很清楚了。
玉長情見已經走出一段路,頓時渾身一陣放鬆,斜倚在車壁上吊兒郎當的說道,“他們想盤查我不那麼容易,自然先找你們郡王下手呀。”
這話半真半假,如此嚴的盤查李修遠,怕是他身上有什麼武後感興趣的秘密,或許那秘密跟將軍令有關。
“對了,我們入宮時你怎麼沒去?”玉長情忽然想到在宮中沒見到何岩,漫不經心的問了一句。
何岩一邊趕著馬車,一邊毫不避諱的道,“主子讓我把一個盒子放在你們府上的西院,具體幹什麼的我也不知道。”
玉長情哦了一聲挑眉道,“我府上的西院,他這是要為我出氣嗎?”自言自語般的說完,忽然咯咯笑了起來。
何岩不明所以,但跟在自家主子身邊久了,這般神神秘秘的時候遇見的也多,便也見怪不怪,想著玉長情和主子差不多,想說的時候自然會說。
馬車朝著城外上次去過的小村子一路趕,等到了村子口,天色已經漆黑的伸手不見五指,也不知道今夜的月光是不是也知道他們要逃命,竟是晦澀的很。
何岩將馬車停在村口一棵大樹下,算算時辰,郡王的馬車也差不多要到了。
“那個,小九,你給郡王易容那手法那般出神入化,學了多久了?”他剛進王府沒多久的時候,也曾遇見過一個儀易容高手,他十分感興趣的想學,可那人說他這樣的學不了,也學不會。
當時他十分不服氣,愣是不信邪的纏著那人教了個把月,果然如人家所說,他還真不是學這塊的料。
“按能出師來算,三個月,按現在的手法來算,一年。”玉長情撩開車簾靠在車門上看外麵的夜空,黑漆漆的什麼也看不到,連那輪圓月都顯得十分晦暗。
這是她第一次以逃命的姿態離開東都,值得紀念一下,下半輩子還靠著這個跟人吹牛呢。
何岩瞪大了眼睛,心裏忍不住歎息一聲,他們就算身份沒有差別,他也還是比不上啊,眼前這女子和郡王一樣是天之驕子,並不因身份而來的天之驕子。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不多時黑暗裏傳來噠噠噠的馬蹄聲和吱呀呀的車輪聲,玉長情坐直了身子,極目看過去,黑暗裏隱約能看到一輛馬車駛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