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事都不能一概而論,”孟主任深吸口氣,“單就老太太來說的話,她是七月份就複查出癌症擴散轉移了,抗癌藥也吃過了,隻吃了兩周,抗癌藥對老太太產生的副作用非常大,她難以忍受,所以停了。到現在,腫瘤繼續擴散,像昨天晚上,如果不給她開鎮定作用的藥,她很難安睡,這個情況就已經很嚴重了。頂多再撐一個月,她就會疼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到時候隻能給她開嗎啡或者杜冷丁,這些東西都會讓人產生幻覺......”
孟主任說不下去了,最後直言,“不會超過三個月,而且病人會非常痛苦。”
醫生麵對這樣的病人,也隻覺得束手無策,無能為力,挫敗感會達到頂點。
葉殊的雙手無意識的掐著自己的大腿,掐到腿部都失去了知覺,她呆愣的問,“我外婆,為什麼會得腎癌?”
孟主任歎息著搖頭,“腎癌沒有具體的病因可言,我跟寒恕交流過,老太太作息規律,飲食規律,沒有家族遺傳史,生活環境也很健康,我聽寒恕說起你母親在仁安醫院住院的事,所以我懷疑,”孟主任說到這,更謹慎了一些開口,“當然隻是懷疑,你外婆這些年可能過得比較壓抑,她心裏應該放著很多鬱氣難消的事,鬱結於心極其影響身體。”
葉殊緊緊的咬著下唇,恨不能將嘴唇咬破,她轉身朝外衝,顧珩趕緊將她抱住,“你做什麼?”
“我要去殺了譚青和鍾墨白!”
顧珩緊緊的抱著她,壓住她亂動的手,“我去殺,我去做。”
“顧珩,”葉殊嚎啕出聲,“他們欺人太甚了,我外公死了,我媽成了植物人,他們還要害死我外婆,他們怎麼可以這麼壞?”
“我知道,我都知道,他們該死,他們通通都該下地獄,我送他們下地獄,我替你報仇。”
葉殊哭的脫了力,她想不通,為什麼壞人可以逍遙快活這麼多年,她們無辜的人卻反倒要受這麼多的罪。
老天爺你真的公平嗎?你要不要睜開眼看看這個世界,地獄坦蕩蕩,惡魔在人間啊!
葉殊重新回到病房的時候,阮歆正在陪著外婆說話。顧珩和陸庭陌去聯絡其他醫生了,即便孟主任那麼說了,顧珩還是想試試,萬一有特殊情況出現呢?就算最後真的不行,總也要把該做的都做了。
“外婆,”葉殊坐到床的另一邊,她伸手抓住外婆的手,輕輕的摩挲了兩下,然後勉強笑著說,“我們再試試好不好?”
“好,”外婆沒有表示任何的反對,她隻是笑笑,“我說了,都聽你的,外婆都聽你的。”
唐寧嘉是中午到的,跟她一起的,是剛從老家趕過來的唐朝和朱溫,外婆一看到他們一家三口,登時笑了,“哎吆,我可是來醫院享福來了,你們都趕來跟我說話了。”
“阿姨啊,”朱溫眼眶紅腫著,心裏難受的很,“你怎麼不提前說一聲呢?”
“沒什麼事,”外婆渾不在意的擺手,“也值當的你們大老遠跑一趟。”
唐寧嘉難受的不想說話,她別開臉背過身去眼淚止不住的掉。她早上的時候還準備開工呢,突然接到陸庭陌的電話,她本來還想調侃他一句的,結果就聽他說外婆住院了,她不管不顧的請了假朝著機場奔,在路上又給唐朝和朱溫打了電話,用最快的時間趕到了醫院。
她也哪裏都不要去了,她要留在外婆身邊。
在京市的這些年,燕樓是她住的時間最長的地方,在燕樓就像在自己爸媽家裏一樣的隨意沒有拘束,她很多時候都分不清,外婆到底是殊殊的外婆,還是她的外婆。
這麼好的外婆,怎麼可以不見了呢。
外婆看唐寧嘉背對著她哭的背都抖了,笑著伸手拽了拽她的衣擺,“哭什麼,外婆不是在這呢嗎?”
“外婆,”唐寧嘉轉過身撲到外婆懷裏,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我們都在這陪你,你要好好聽醫生的話。”
“好好好,”外婆忙不迭的應了,“你和殊殊和歆歆都這麼凶,外婆哪裏敢不聽呢,好了別哭了。”
“好,不哭,”唐寧嘉隨便抹了一把眼淚,笑著說,“等外婆好了,我就把外婆接到我們家那邊,外婆最喜歡看大熊貓了不是,我們每天都去看。”
“好,每天都看,”外婆想想那畫麵都覺得挺好笑,“那些胖乎乎的滾滾可能還得私下交流,說把我這個老太太都看煩了,還每天都來。”
外婆故意說著好笑的話緩解氣氛,隻是病房裏沒有一個人能笑得出來。
下午的時候,林頃和邵康也過來了,兩個大男人說不出什麼煽情的話來,隻躲到樓下一根接一根的抽煙,試圖用縹緲的煙霧來麻痹自己。
顧珩和陸庭陌連著幾天沒有過來,顧珩在國內奔波,陸庭陌則直接出了國,總在尋求那萬分之一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