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知意今日隻是沒梳繁複發髻，簡單以發帶將長發束起一半，額間那枚流雲紋金箔熠熠有光，與衣襟上的銀線回紋交相輝映，素雅隨性中又一絲神秘的靈動。
這樣沒有精雕細琢的雲知意，少了平常那種讓人不敢直視的凜然貴氣，多了幾許讓人敢於親近探究的和軟端麗。
連走在最邊上的陳琇都怯生生仗義出言了：“是真的好看。”
霍奉卿明顯不認同，冷冷地嗤之以鼻。
大清早才出門就被人劈頭蓋臉一通冷嘲，雲知意心中淡淡不豫，冷笑道：“年輕輕就瞎了，真叫人惋惜。不會話就閉嘴，舌頭放著不用，並不會輕易爛掉。”
不知為何，霍奉卿識相地沒再還擊。
他既適可而止，雲知意也懶得與他無聊鬥嘴。
走了幾步後，雲知意忍不住轉頭，嗔笑著輕瞪幾乎半掛在自己身上的顧子璿：“姐妹，你……噫，怎麼還兩眼發直？昨夜沒睡？”
顧子璿迷迷瞪瞪的模樣實在可愛，又莫名好笑。
雲知意看得眉眼俱彎，心中被霍奉卿惹出的那點不快就這麼煙消雲散了。
“啊，睡一會兒醒一會兒的，還總做夢，比沒睡還累，”顧子璿眼神有些呆滯，邊走邊扭頭湊近她嗅了嗅，“你偷偷抹了什麼在身上？好香，還甜滋滋的。”
“入秋手上幹燥，擦了點玉肌膏。我母親讓人往裏添了桂花汁子，略帶甜香，”雲知意將握在掌心的藥瓶遞過去，“你也來點？”
“好啊。多謝多謝。”顧子璿拖著慵懶尾音打了個嗬欠，伸出手挖了一大坨。
餘光瞥見陳琇也在好奇地打望，雲知意對她笑道：“不如你也幫我消耗些？反正也不能帶進考場，用光總比扔了好。”
“那，多謝。”陳琇羞澀笑著，步趨近。
十七八歲的姑娘，對這類東西還是感興趣的。
顧子璿茫然看著掌心那一大坨玉肌膏，慢半拍道：“哦，失手，挖多了。怎麼辦？”
雲知意從她手裏順走一點，邊輕輕搓揉自己的手，邊憂心嘀咕：“這傻乎乎的，還怎麼考試？”
想是今日的雲知意顯得格外好話，薛如懷邊走邊起哄壞笑：“少年郎的手就不是手啦？怎不給我們也來點兒？”
“拿去拿去，”雲知意將那瓶子整個遞給他，“你們自己分。”
薛如懷倒也不客氣，好奇又興奮地與幾位男同窗一道瓜分大半瓶，又試探地遞給霍奉卿：“你要不要也試試？”
霍奉卿稍頓，轉頭看了雲知意一眼。
“我又不是你，哪有那麼氣？”雲知意大大方方道。
在大家的驚訝關注下，霍奉卿竟當真從薛如懷手中接過了那個藥瓶。
一行人都是多年同窗，雖平日與雲知意沒什麼交道，但多少還是能找到些共同話題。
大家先是七嘴八舌，好奇追問為何雲知意今日與霍奉卿、薛如懷沒那麼劍拔弩張，跟著又聊聊即將到來的書法考試之類。
一路笑笑，氣氛慢慢融洽，等到顧子璿徹底醒過神，大家就聊得更加熱絡。
這對雲知意來是極為新鮮的體驗，時不時也搭幾句話。
誰也沒留意霍奉卿走到雲知意的左手側去的。
就在一群人閑聊嬉笑時，沉默的霍奉卿忽然盯著自己的掌心看了看。
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伸手在雲知意手背上輕輕摩過。
正與人話的雲知意周身一凜，倏地扭頭瞪向他。
他神色自若地看著前方，輕輕搓揉著修長十指，無辜低語：“我也失手了。還你些。”
先大家光顧著聊，誰也沒瞧見霍奉卿的動作，因此隻覺雲知意突然轉頭瞪他的動作無比突兀。
顧子璿緊了緊嗓子，心發問：“知意，怎麼了？”
“沒，沒怎麼。”雲知意收回目光，驚疑不定地眨了眨眼。
她還想知道是怎麼了呢。
狗竹馬突然鬼上身，偷偷占她便宜？！這不能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