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你帶二少爺去廚房看看想吃什麼,就著食材現做。”
來有趣,這一家三個孩子,最理當嬌氣的雲知意卻並不挑食,若合口味就多吃,不合口味就少吃,絕不多話。
但言知時、言知白兩兄妹多得母親慣縱,從吃飯就有諸多要求與食材禁忌,麻煩得很。
吩咐了梅,雲知意接過言知時遞來的那卷紙張,又平和叮囑:“眼下這邊人手還緊,比不得家中。就吃個早飯而已,你挑剔也注意點分寸,梅一人要忙許多事,很辛苦。”
這回言知時沒再作怪,中規中矩地低聲應道:“好的,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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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走了言知時,雲知意抬手對霍奉卿示意:“這邊請。”
先前霍奉卿一直沉默,就看著她與弟弟之間古怪交鋒,並未插嘴。此刻兩人並肩同行,他也沒有要點什麼的意思,隻是薄唇微抿。
好在雲知意也不打算與他深談自家事。她邊走邊低聲問:“薛如懷到底出了什麼岔子?”
靜默片刻,霍奉卿往右側傾身,湊近她耳畔些:“他,事情倒是辦成了。但……”
這突如其來的靠近讓雲知意周身汗毛倒豎,迅速挪開兩步站定,眼神警惕地扭頭盯著他。
“話就話,鬼鬼祟祟靠這麼近做什麼?”
“雖他也沒透露具體是何事,但我原以為這是不能張揚的秘密。”
霍奉卿頷首致歉後,嗓音略揚接著方才未完的話道:“他,近幾日出門總覺有人跟著他,不過他自己能應對,隻是托我提醒你謹慎,以免被無辜牽連。”
雲知意咬牙假笑:“知道了,有勞你兩邊奔波。另外,此事雖無需鬼鬼祟祟,但也不必這麼大聲。”
“靠近了聲不行,隔遠了大聲講也不對,”霍奉卿嗤鼻,“你可真難伺候。”
看在他這次願意幫忙,還親自將話帶到南郊來的份上,雲知意決定忍他這回。“豈敢讓霍家大少爺伺候。”
之後的路上,兩人都沒再話。
雲知意腦中飛快轉動著。
州丞府查黑市賭檔,真正目的是揪出那幾個涉案的州牧府官員,以此進一步打壓州牧府聲望,給新來的州牧盛敬侑一個下馬威。
薛如懷不過是兩邊不靠的庠學學子,就算涉案也隻是無足輕重的魚蝦,究竟是誰這麼大費周章盯著他?意欲何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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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飯廳落座後,因暫無多餘碗筷供霍奉卿使用,雲知意也不方便獨自進食讓他看著,便與他大眼瞪眼,等著梅送空碗筷來。
霍奉卿雖沒什麼表情,倒也不顯尷尬局促。
桌上放著盛粥用的雙層木製飯桶,有厚厚的竹編錐形蓋扣著,足以保證這桶粥放半個時辰還能溫熱。
許是無聊,霍奉卿漫不經心將蓋子掀起些許,透過縫隙看了一眼。
他頓了頓,將蓋子重新蓋好,突然輕哼:“看來,言知時方才對一半。”
“什麼一半?”雲知意表麵不動神色,心卻微微揪緊。他察覺什麼了?
“你不舍得讓我和他蹭飯,”霍奉卿勾了勾唇,眼神犀利,“大概是今日這粥格外合你的胃口?”
雲知意皮笑肉不笑,睜眼瞎話:“對。待會兒你嚐過就知道了,這粥熬得實在不錯。”
露餡兒了,但絕不能承認。不承認,他就沒證據。諒他也不至於提出搜這宅子的荒唐要求。
“你緊張什麼?”霍奉卿睨她。
“我並不緊張,隻是這麼大眼瞪眼,有些尷尬,”雲知意硬著頭皮對上他的視線,“對了,這半個月你去過學館麼?”
霍奉卿收回古怪視線,不鹹不淡地答:“秋日宴之前又無課,我去做什麼。”
雲知意既要轉移話題,當然不能就此冷場,隻能沒話找話地僵笑:“可很多家在外地的同窗,似乎都會留在學館內溫習功課。”
雲氏子弟幼承庭訓,讀萬卷書也要行萬裏路。因此過去的每年秋季長休,她都會出外遊曆,一兩個月之內都不在鄴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