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1 / 3)

黃昏,宿子約補足睡眠,早早吃過飯,收拾停當準備去州牧府替換妹妹,繼續通夜盯梢盛敬侑。

臨走前,雲知意囑咐道:“和之前一樣,今夜無論看到了什麼,你都不要插手,隻需記在心上回來告訴我事情經過,明白嗎?”

宿子約先點頭應下,才遲疑發問:“大姐,早上二公子與那霍家大少爺……”

“他們應該是看出點端倪。那盛粥的木桶分量對不上,”雲知意無奈笑笑,寬慰道,“不怪你。事發突然,你行事已經很心謹慎了。隻是霍奉卿太聰明,也是我太大意。”

“那,會給大姐惹麻煩嗎?需不需要我先下手為強?”

宿子約問得一臉認真,把雲知意給驚笑了:“你想怎麼下手?可別亂來啊!這種事不是江湖幫派爭地盤,可沒有聽風是雨、喊打喊殺的道理。”

原州兩府相鬥由來已久,州牧府被州丞府架空也是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對此朝廷不是半點不知,卻始終沒有尋到一勞永逸的根治之法。

究其根源,就是因為原州的兩府黨爭在明麵上總踩著線來,即便要除掉誰,也會在律法規製尋求突破口,誰都不會私自動手的。

“明白了,大姐放心。”宿子約點頭抱拳。

雲知意想了想,追加一句:“若你今夜看到霍奉卿出入州牧府,尤其不能輕舉妄動。從前你與子碧到我家接我出遊時,他似乎見過你一次。”

宿子約皺著眉頭回憶片刻,不敢置信:“那是大前年的事了吧?就馬車經過他身旁時照過一麵,能記到現在?”

雲知意噙笑:“可別瞧不起讀書人的記性。八尺厚的書,讀完過十年還能背個大概呢。”

*****

酉時日沉,青山碧俱染夕陽色。

傍晚秋風薄寒,溫柔拂過衣擺掠向湖麵,使原本平滑如鏡的淡金色水麵蕩成無數細碎光芒。

雲知意臨湖而立,口中含著的那顆薄荷蜜丸使左腮微微鼓起。

她極目遠眺,雙手來回搓揉輕摩,助玉肌膏更好沁入肌理。

梅陪侍在旁,替她捧著裝盛玉肌膏的闊口藥罐,低聲問:“大姐為何對宿少俠,今夜霍家大少爺可能會出現在州牧府?”

雲知意貝齒輕齧著半軟蜜丸,哼聲輕笑:“霍奉卿卷入兩府黨爭遠比我以為的要早,我居然到今日才察覺。”

若她沒猜錯,上個月盛敬侑在試院密會霍奉卿之後,霍奉卿就已答應為盛敬侑所用了。

她自己沒有同意向盛敬侑傳遞黑市賭檔一案的相應部屬,盛敬侑雖沒強求,卻也沒放棄從她這裏打探線索。

今日霍奉卿應該是奉了盛敬侑之命,特意前來確認她動向的。

梅聽得目瞪口呆。

雲知意轉頭笑望她:“很難懂?”

“奴婢駑鈍,沒聽明白。”梅慚愧地低下頭。

“駑鈍這件事,你大概是隨了我。我也是在早上他和言知時走後才想通的,”雲知意以舌尖抵了抵口中蜜丸,“你想想,這些年哪次不是我色厲內荏地逼到言知時跟前,他才勉強寫兩張字紙敷衍我?這回竟轉性了,一次交來十頁。”

雖然照樣潦草敷衍,從墨跡來看卻不是早上臨時寫的,更像昨晚就寫好備用的。

“可、可二少爺,是言大人讓他來交功課的啊!”梅震驚到磕巴了,“他若的是假話,您隻要一問、一問言大人,這不就被揭穿了?”

“以我的性子,你覺得我會因為這點事去問父親嗎?”雲知意篤定嗤鼻,“霍奉卿拉著言知時,合夥將我算得死死的。”

“霍家大少爺?他不是替您同窗帶話來給您的嗎?”

“又不是什麼十萬火急的消息,隨意遣個霍家廝來傳就行的幾句話。他大費周章借這由頭親自來南郊,還能是因為半個月不見,對我思之如狂?”

雲知意笑出了聲:“我猜,是盛敬侑想確認黑市賭檔案幾時收尾,一麵派人盯州丞府官差,一麵派霍奉卿來我這裏打探形勢。霍奉卿沒有更好的理由突然登門,所以拉上言知時,以確保絕不會吃閉門羹。我再如何,也不至於大清早將親弟弟關在門外吧?”

無論上輩子還是這輩子,務虛玩計、謀篇布局那一套,她真是誰都玩不過,永遠慢別人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