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例外,就是大前年在鬆原遇見盛敬侑。那次是真的巧合。
“,我還以為你到原州後,雲氏就隻管你吃喝用度,旁的事任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居然還有這麼多門道!”
宿子碧的部分好奇心得到滿足,剛巧也吃完了整塊糕,這才笑著拍拍手:“我沒見過世家大族的內裏陣仗,你別笑我見識短。”
“笑你做什麼?難道往常我問你江湖逸聞時,你也在心裏笑話我沒見過世麵?”雲知意逗她。
宿子碧趕忙擺擺手:“哪有?隻要我知道的事,若你喜歡,我可以講。我大哥知道得更多,過幾日等他返來時,讓他講!”
“他返來時,也該是送秋宴了。”雲知意恍惚一歎,眼底有少見的迷茫。
預審考是“選士正考”之前,原州官場在最後一次對所有臨考學子的掂量與審視。
而送秋宴上,兩府主官會通過遊戲玩樂之類手段對各自陣營看好的學子們發出訊號,懂眼色的學子也需巧妙做出回應。
所以這場送秋宴,實際是原州學子們步入官場之前第一次權衡利弊後的站隊,甚至比明年的取士正考更能左右前程。
宿子碧聽得心驚膽跳:“為什麼一定要這樣?我大哥常,讀書人的本事都是白紙黑字寫在紙上的。若你偏不選站哪邊,明年考官時,他們總不敢舞弊擠掉你吧?!”
莫雲知意背後有雲氏坐鎮,單從律法規製來,《大縉律》對科考舞弊的處置可是嚴厲到了禍及三代的地步,這一條連宿子碧這個江湖人家出身的姑娘都曾聽聞。
“公然舞弊擠掉誰,他們倒是真不敢。不過,這次不肯選邊站的人,明年一進官場就是靶子。”
雲知意雙掌支額角,笑得頹喪。
上輩子太驕傲太輕狂,心想我連雲氏的助力都不用,還需與你們攪和黨爭才能做個好官?那不是笑話嗎!
於她在送秋宴上對兩府的招徠都不予回應,就這麼兩邊都得罪了。
後來那令人眼紅的少年得誌,不過是有人心人早早埋下伏筆的捧殺手段。最慘的是,她至今不確定當初陷害她的是哪邊的人。
“知意,你不想選,不喜歡這樣,是嗎?”宿子碧輕聲問。
雲知意歎氣:“是啊。”可這事無關她喜歡不喜歡。不選邊站的結果,她已經曆過一次。
宿子碧想了想,心翼翼道:“那你想過離開原州麼?若是回京,你就不用像現在這麼難。”
“我?我若回京,那就隻能在祖母膝下吃閑飯。難是不難,可我受不了。”雲知意笑笑,沒有過多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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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縉承嘉十三年九月廿九,原州牧盛敬侑、原州丞田嶺攜兩府官員,在鄴城東郊的“擷風園”為今年參加預審考的學子們舉辦“送秋宴”。
今次送秋宴選在荷塘曲苑間,臨水設席。
遠道而來的雍侯世子做為貴客,被特地安排在主座。不過此刻學子們才在陸續入席,沒有讓貴客等他們的道理,所以主座還是空著的。
主座左右分別坐著州牧盛敬侑與州丞田嶺,吏將學子們陸續接引過來,唱名報考績後,考生便向他們行禮,這是規矩。
吏引了霍奉卿進來:“甲等榜第三位,鄴城庠學霍奉卿。”
霍奉卿執禮時,已入席的許多學子紛紛交頭接耳起來地議論起來。
鄴城庠學是原州最頂尖學府,庠學學子自代表著原州同齡讀書人的最高水平。今年也沒出例外,甲等榜前十位被鄴城庠學的人霸占九席,外地學子們看著庠學的人就牙根發癢,當然有許多話。
州丞田嶺對霍奉卿的“甲等第三名”卻是不太滿意的。他捋著胡須笑道:“奉卿啊,雖你向來都在前三甲遊走,可按學政司的預估,此次預審考的各科題目對你而言並不繁難,你該是榜首才對。怎麼回事?”
霍奉卿還沒答言,便聽身後喧嘩聲大了些。
田嶺扶額苦笑,對盛敬侑道:“得,盛大人您瞧,另一個考失手的也到了。”